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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是笑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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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孙必振明白了,原来,阿图根这三百多年的苦恼,并非他自己收集而来,而是从他老师那里继承而来!

面色蜡黄的男人抬起左手,和孙必振握手。

变量的圣数是三,三百三十三年的苦恼涌入孙必振体内,在这段记忆之中,孙必振就是阿图根,就是付面平。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绝望几乎要让孙必振死去,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某人抚摸着,胸膛前传来滋滋的亲吻声,他身上传来愉悦感,一个鲛人压在他身上,不想让他死。

孙必振回到了苦恼当中,在召潮司无比温柔的爱抚中,他渐渐看开了这些苦痛记忆。

直到他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片破碎的镜子当中,浮现着一个女孩瘦削而无有血色的脸。

孙必振看着镜子,总觉得,自己的这张脸似曾相识。

这双眼睛,这双忧郁但富有青春生命力的眼睛,孙必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这时,一位穿着陈旧皮草的女性走入了房间,对孙必振喊道:

“刘易斯,你在这里做什么?该走了,队伍要去列宁格勒,那里更安全。”

刘易斯。

这段记忆,是刘易斯的记忆。

孙必振无法控制自己的记忆,她回头看向女人。

“好的妈妈,我们走,我哥哥呢?”

妈妈?

哥哥?

为何我从没听刘易斯提过?

哦,孙必振醒悟了,一定是因为刘易斯把这段记忆给了付面平(阿图根的真名),或者给了付面平的老师,她才不记得这段事情了。

刘易斯的母亲笑着指了指门外的雪地,“他早就出发了,我们要快点跟上,部队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好的妈妈,现在,稍等一下,我想拿一块镜子走。”

“拿这东西做什么?”

孙必振脸红了,“不要你管。”

母亲笑了,她猜到了刘易斯的想法,尽管置身乱世之中,刘易斯还是一个爱美的少女,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就拿上吧,反正这面镜子也碎了,抠下来一块也不成问题。”

于是,孙必振从腰间抽出小刀,从碎镜子上抠下来一块,她举起玻璃碎片,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如此富有活力的面容,在孙必振看来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为什么会感到陌生?哦,对了,是因为刘易斯从来都戴着口罩,因此,看见面无口罩的刘易斯,倍感陌生。

“快走吧,再晚一点,等追上大部队,就要到天黑了。”

孙必振点点头,跟着母亲出了门。

二人在冰天雪地之中前进,两行脚印留在地面上,很快被雪花重新填满。

孙必振抓着母亲的手,走啊,走啊,茫茫大雪之中,不见天日。

这时,正北方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有光,从人影身后射出。

母亲抬手遥望,忽然把孙必振护在了身后。

看着那徐徐发光的人影,母亲突然开始发抖,但她很快稳定了身心,松开了左手,右手放到了怀中。

“刘易斯。”

“怎么?”

“跑!”

“什么?”

孙必振愣在了原地,直到她看见母亲掏出手枪来,才意识到问题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跑!!”母亲大吼,枪声随之响起。

孙必振这才拔腿跑向雪地之中,暴风雪封锁了她的视线,她回头看母亲,却听见母亲的喊声裹挟着枪响,随风雪一起传来。

“跑!不要回头!”

孙必振听到母亲开始念杀光咒,但没有念完。

那个冒着光的人影一闪,已然来到了母亲身前。

孙必振呆立在了雪中,亲眼看见那个人,那个独眼狞笑着的男人,用右手抓着母亲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左手发出火光。

然后,惨叫声。

母亲的头颅被火吞噬,红色,白色,黑色,天地间只有这三种颜色了。

孙必振无法挪开双眼,她颤抖着,远方传来嘈杂的枪炮声和叫嚷声。

俄语的咆哮声传来:

“是羌廷司!”

“开火!!开火!!”

“苏卡……军医呢!军医!!”

“前进!前进!!前进!!!”

霎时,流弹填充了天地之间的空缺,红色,黑色,白色,混浊一团,孙必振静静看着,眼泪在眼角凝固成冰,咬烂的嘴唇上开出鲜红花朵。

战争,激烈的战争,军队和一名大祭司的战争。

人在倒下,但是羌廷司还站着,他始终拎着母亲的尸体,抬手,用剧烈的爆炸轰击袭来的苏联人。

没有活人能成功杀到羌廷司身旁,但死人或许可以。

陆续有燃烧的人影朝羌廷司冲锋,羌廷司抬手将他们炸碎,然后,继续冲锋的就只剩下半截身子、一双腿。

一名政委抱着羌廷司的右腿,挥动无力的右手,用一把断了的匕首,机械式地戳刺羌廷司的侧腹,政委瞳孔涣散,胡子结冰,肠子从他断掉的上身中流出,他早已没了呼吸。

羌廷司抓着母亲燃烧的尸体,没有松手。

孙必振看着这一切,这一幕,她不会忘,这一幕会刻在她身上,刻在她肉身之上,这是伤疤,不是记忆。

彼方,那个名为羌廷司的独眼男人扭过头,看向孙必振,用地狱铭文说出了一语双关的恶语:

“你看你妈呢?”

这句话,孙必振好像听过,是在哪里呢?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会被遗忘,一种是爱,一种是仇恨。

但孙必振想不起来了,无论是爱还是仇恨,回忆都渐渐淡去,心头的苦痛却丝毫未减。

等孙必振回过神来,却发现,刘易斯的苦痛回忆已经是这百年苦恼中的最后一个。

此刻,他正趴在召潮司怀里,哭到抽搐。

召潮司也在哭,两个人搂在一起哭,原来,召潮司没有让孙必振独自面对苦痛,她一直在阅读孙必振的内心,因此感同身受。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那不是笑话!那不是笑话啊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二人紧紧相拥,哭泣持续了十分钟,等孙必振从悲伤中恢复过来,他捧着召潮司的脸,深吻几次,然后继续哭泣。

“还好有你在,还好……”他搂着召潮司的脖子,被咬烂的嘴角流出鲜血,染红了召潮司的嘴唇。

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办了事,然后,情到深处,又办了一次。

房间门外,贼头鼠脑的孙露红一直趴在门缝旁,惊心动魄地偷听房间内的动静。

听着召潮司销魂的叫声,孙露红几乎要流出汗来,可惜她没有汗腺。

等房间里的动静停止后,孙露红赶紧蹑手蹑脚地溜到了酒店大堂里,坐在沙发上,失神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就是做人啊?这么刺激?我也想做人!”

当然,天真的孙露红所说的做人指的是获得一张人类的画皮,没有别的意思。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孙必振和召潮司才姗姗来迟,二人搂在一起,都是面色潮红。

看到孙必振,孙露红赶紧喊道:“爸爸,我现在就想要一张人皮!你答应我的!”

孙必振吓了一跳,伸手示意孙露红噤声,“嘘!小点声,可别被旁人听见了。”

召潮司开口道:“没问题,去呻吟公国必须经过鲛人国,等到了鲛人国,我们买一张画皮便是。”

“好呀好呀!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得等程立身找来帮手,我们才好动身啊。而且我至少还要休息两天,等苦恼全都过去,我们才能真正出发。”孙必振说,这话不但是说给孙露红听的,也是他做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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