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觉悟（2/2）

眼前的他们挺身保护希菈。现在，希菈也隐约理解到保护她是多么愚蠢的事。

自己死了就能解决，尽管她发现这点却无法实行，然后在对被保护感到高兴之前，她先感到混乱、恐惧。

她害怕失去，害怕获得，却还是渴求。尽管悼念失去的东西，却还是想要被给予的新东西。

要是不知道爱就好了。

“老爷子。”

希菈问梅林。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明明觉得背叛死去的同伴很过意不去，明明觉得非得这么做不可，却无法继续这样下去。

害怕被拒绝，期待被拒绝，尽管告诉自己反正又会被背叛，却还是期待这次说不定会不一样。

“你愿意，不丢下我吗？”

“我可能很难吧～毕竟我是老爷子。不管怎么想，我都会比希菈先死，而且我暂时打算当个无根的浮萍。”

回答足以让希菈绝望。

但是——

“不过，如果只是到我死为止的话，可以哦，我们一起走吧。然后一起吃好吃的东西，到处去看漂亮的东西。”

带着沉稳笑容说出的话，拯救了希菈。

正因为没有永远的约定，所以才不算是谎言。她这么想。

“而且，嗯～剩下的三个人应该会活得比我久。如果想再久一点的话，就去问问那些孩子吧。特别是阿格尼，就算被魔物袭击也绝对不会死。”

自然且理所当然说出的话，远比随便的安慰还要温柔。

“……可以吗？真的不会丢下我吗？”

“除了寿命以外，我不打算丢下你哦。如果希菈希望的话。”

“要是背叛的话，我会生气的。”

“哎呀～好可怕、好可怕。那么老夫得努力才行了。”

轻飘飘且轻松，没有像样的约定的对话，将希菈系在了这里。

“这样真的好吗？”

面对梅林这句自言自语，希菈默默地点头。

她没有开口。总觉得，要是开口，就好像背叛了菲利克斯他们，以及在矿山的伙伴们。

可是，希菈也明白，死去的他们……抛下希菈离开的伙伴们，一定会笑着原谅希菈。她明白，她明白的。

“这样啊……那么，希菈。”

梅林朝魔王瞥了一眼，对希菈露出略显落寞的笑容。

“去让菲利克斯安心吧。”

“安、心？”

希菈反问，梅林深深点头。

没有说明详情，梅林只是凝视着希菈。他判断，应该要交给希菈自行判断。

要是再继续多嘴，对梅林而言，就只是在打如意算盘。

梅林重新握好法杖，开始将意识集中到维持施加在魔王身上的魔法枷锁。

“……菲利克斯。”

回头望向魔王的希菈唤了他的名字，却一时语塞。

她知道，眼前这恐怖又美丽的生物体内，有着与自己共度时光的那个人的一部分。但，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自己心中还散落着许多没有整理好的思绪，简直乱七八糟。

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虽然只是其中一部分，但能够与菲利克斯面对面的机会，就只剩这么一次了。唯独这点，是再清楚不过的。

“……菲利克斯。”

结果，希菈开始编织起一段独白。

“我，已经不要紧了哦。”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可是，我已经不要紧了。”

魔王对希菈的发言起了反应。

然而，魔王正打算采取行动，魔法枷锁却强而有力地继续将他束缚在原地。

“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为我着想什么，我稍微，有点明白了。我明白的，只是不想说，所以才没说。”

魔王正要踏出的脚被从血泊中长出的手臂抓住，手臂逐渐再生为肩膀、头、胸、腹部，让阿格尼再度一脸拼命地拉住魔王的脚。

“我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一定。背叛这种事，我也早就习惯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活下去。”

魔王高举的手臂被结界挡下，被魔法剑斩断……然后，又再生，再度高举。

“……我，可以活下去的。”

魔王的手臂，停下了。

那是某个魔法结束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