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情恨交织（2/2）
“杀了我。”李云轩的声音虚弱却又坚定，他将佩剑塞进她掌心，剑柄上还缠着她亲手编的平安结，那细密的针脚，曾寄托着她最真挚的祝福，如今却成了这场爱恨悲剧的见证。“但求你记着，那年初见，你救我时……”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呛出一口黑血，滚烫的黑血溅落在她素白的中衣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污渍。“你递给我的不是巾帕，而是从墨晚风衣袖扯下的布条……”
闻心兰闻言，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记忆深处，十四岁的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那时的李云轩，浑身鲜血的倒在她面前。慌乱之中，她不假思索地扯过墨晚风的衣袖为他包扎。原来，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的丝线就已被血色沾染，从此纠缠不清，织就了这张让他们都深陷其中的痛苦大网。
窗外，惊雷滚滚，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夜空，狠狠劈断了庭院中的百年古树。树干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仿佛是命运发出的最后通牒。闻心兰望着手中的剑，又看看眼前气息奄奄的李云轩，心中五味杂陈，犹豫片刻后，她缓缓将剑刃刺入他的右胸。
闻心兰痛苦道：“我只恨……只恨当初为何救了你……”
李云轩却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反而笑着握住她的手背，用力往自己心口送，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蟒袍上金线绣的蟠龙，在鲜血的浸染下愈发发亮，好似即将浴火重生，却又透着无尽的悲凉。“去年你问我愿不愿做那天上简洁的明月……”他气息渐弱，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可手指仍眷恋地勾着她的一缕青丝，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暖，“我说……要当……当你心头……朱砂……”
闻心兰望着他，泪水夺眶而出，此刻，她心中的恨与怨似乎在这一刻悄然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与无奈。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感情竟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你为何要如此执着……”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闻心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心中的恨意竟在这一刻悄然动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迷茫。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孽缘，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她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再无往昔的光彩。而李云轩，满脸血污，眼神偏执，早已不复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毁了……”闻心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云轩望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未来的路，被迷雾重重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李云轩嘴角溢血，却仍挂着那抹诡异的笑，他缓缓抬手，想要触碰闻心兰的脸，却在半空中无力地落下。“兰儿……”他气息微弱，“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用命，换你记住我……”话未说完，他的手彻底垂落，意识逐渐模糊，李云轩昏倒在闻心兰怀中，结束了这场用疯狂与执念谱写的孽缘。
闻心兰的手剧烈颤抖着，手中的匕首从指尖滑落，“当啷”一声，在寂静的寝殿里撞出尖锐声响，惊得殿内烛火猛地晃了晃。她的目光死死锁住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李云轩，鲜血从他胸口不断涌出，洇红了身下的锦被，他双眼紧闭，面色如纸般惨白。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闻心兰扯着嗓子大声嘶吼，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寝殿里来回回荡。那凄厉的喊声，仿佛要将这压抑的夜色撕开一道口子。她的身子晃了晃，像被抽去了筋骨，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床边。
脑海中，往昔的画面走马灯般闪现。大婚那晚，他强势又霸道，强迫自己留在身边，那些痛苦与屈辱，曾让她恨之入骨；可失忆的三年里，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又让她有过短暂的温暖与依赖。如今，记忆复苏，仇恨重燃，她拼尽全力刺出这一剑，本是要了结这段孽缘，可真看到他生死一线，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近窒息。
侍女们听到呼喊，慌慌张张地冲进殿内，看到满床鲜血，吓得脸色煞白。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连忙上前，哆哆嗦嗦地为李云轩包扎伤口，试图止血。闻心兰木然地跪在一旁，眼神空洞，任由泪水无声滑落。她的手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与鲜血，此刻却冰凉彻骨，她在心底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没能狠下心？
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得让人煎熬。终于，太医匆匆赶来，背着药箱，一路小跑冲进殿内。他顾不上行礼，立刻俯身查看李云轩的伤势。闻心兰紧张地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太医先是轻轻拨开李云轩胸前的衣物，仔细查看伤口，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接着，他迅速从药箱里取出各种器具和草药，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止血、缝合。闻心兰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太医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王爷性命暂且无忧，只是失血过多，还需好好调养。”闻心兰紧绷的心弦这才猛地一松，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她望着昏迷不醒的李云轩，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惊心动魄的爱恨纠葛，本以为会以死亡终结，却没想到，命运又给他们留下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待侍女和太医退下，寝殿里重归寂静，只有李云轩微弱的呼吸声和闻心兰压抑的抽泣声。闻心兰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李云轩的手。那双手，曾经给过她伤害，也有过温柔，此刻却无力地躺在她掌心。“我们之间，到底该如何收场……”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未来的路，就像这漆黑的夜，一片迷茫，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