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恩宠（1/1）

在这深宅大院里，顾瑾萱像是变了个人。自从她费尽心思，将自己从神态到举止，完完全全地复刻成了闻心兰，李云轩对她的宠爱便如潮水般涌来。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源源不断地抬进她的屋子。

有了这份宠爱撑腰，顾瑾萱的性子愈发跋扈。她动辄打骂下人，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雷霆震怒。那些丫鬟小厮们，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远远地就躲着走。

得了赏赐，她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找个地方炫耀。闻心兰的房门口，成了她最喜欢显摆的地方。她身着华丽的新衣，佩戴着璀璨的首饰，扭着腰肢，在闻心兰的房门前晃悠。

“姐姐，你瞧瞧王爷给我的这些宝贝，可都是稀罕玩意儿。”顾瑾萱扬着下巴，故意提高了声调，眼神里满是得意。然而，屋内的闻心兰却像没听见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瑾萱顿感无趣，却又不肯轻易罢休。她开始在门口大声讲述着与李云轩相处的种种甜蜜细节，言语间满是亲昵。“王爷说，我的这身装扮最是动人，还说要带我去参加宫里的宴会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地甩甩手中的手帕，做出一副娇俏的模样。

可闻心兰依旧无动于衷，连窗户都不曾打开一条缝。她的无所谓，就像一盆冷水，泼在顾瑾萱炽热的炫耀心上。顾瑾萱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劲，又憋闷得慌。

“你以为你不搭理我，就能装作不在乎吗？”顾瑾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恼意，她跺着脚，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不过是失宠弃妇罢了，还在这儿装清高！”

府里的下人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西厢房的那位越发嚣张了，要不是那张脸长得像王妃，王爷哪会正眼瞧她。”

“就是，不过是个活人偶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些话，时不时地传进顾瑾萱的耳朵里，每一次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宠爱来得并不纯粹。可她不甘心，她想要的，是李云轩真正的爱，而不是因为一张相似的脸。于是，她越发频繁地在闻心兰面前挑衅，试图从闻心兰的反应里，找到一丝自己存在的意义，哪怕那意义，只是闻心兰的一丝嫉妒或者愤怒。

然而，闻心兰始终如同一座冰山，不为所动。每一次的无功而返，都让顾瑾萱的恼怒更添几分，她在这深宅里，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在爱与恨、虚荣与自卑之间，疯狂地挣扎着。

腊月初八，天寒地冻，王府被浓稠的晨雾紧紧包裹，一片朦胧。顾瑾萱在自己的院子里，已经是第七次扬手打翻血燕盏。“哗啦”一声脆响，青瓷碎片飞溅，有几片溅到了跪地丫鬟的脸上，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流泪。

就在这时，李云轩踏着满地晨露走进院子。他身上披着玄狐大氅，可依旧挡不住昨夜的酒气。这几日，朝堂纷争不断，他周旋其中，疲惫不堪，唯有在这王府内，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王爷！”顾瑾萱瞧见李云轩，立刻赤着脚扑进他怀里，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刻意。她染着蔻丹的指甲，用力掐进蟒纹衣襟，委屈地哭诉：“膳房竟用次等燕窝糊弄妾身！”说话间，她仰起脸，特意偏转四十五度，这个角度，是她对着铜镜反复练习过的，因为她知道，这个角度最像那年闻心兰在梅园嗔怒的模样。

李云轩的瞳孔果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他的目光落在顾瑾萱身上，抬手抚过她刻意梳成的惊鹄髻，指尖在那支插歪的红玉梅花簪上顿了顿。顾瑾萱心中一紧，生怕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好在李云轩只是微微皱眉，随后便冷冷开口：“把膳房管事的腿打断。”

这话一出，满院仆妇吓得抖若筛糠。顾瑾萱心中得意，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利用了王爷对闻心兰的思念。她偷偷瞥向栖凤殿方向，那里是正妃闻心兰的住处，此刻，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空荡荡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深宅大院里不为人知的寂寞与无奈。

顾瑾萱嫁入王府做妾已有一段时日，如今的她因着一举一动都与闻心兰极为相似，李云轩也因此十分宠溺她。

待李云轩离开后，顾瑾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大气都不敢出。

春日迟迟，暖阳洒落在王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光芒，可这光芒却未能驱散王府内暗潮涌动的阴霾。三日后，蜀锦坊如约送来了十二箱春衣，每一匹布料都色泽鲜艳、质地精良，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顾瑾萱站在庭院中，眼神冰冷，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金剪，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嘶啦”一声，金剪落下，一匹精美的蜀锦瞬间被绞碎，碎片如雪花般纷纷飘落。“我要云锦缀南海珍珠的样式。”

她声音冰冷，一脚踢开满地流光溢彩的碎片，腕间的翡翠镯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这镯子是今晨李云轩亲手为她戴上的，尺寸比闻心兰的细了两分，却也是她在这王府地位渐升的象征。丫鬟们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垂着头，生怕惹恼了这位如今风头正盛的侧室。

当夜，王府的荷塘被一片诡异的景象笼罩。月光洒在水面上，本该是静谧美好的画面，此刻却飘满了撕碎的账本。顾瑾萱裹着华贵的狐裘，身姿绰约地站在曲桥上，脸上挂着冷笑：“王爷允我协理中馈，你们这些刁奴竟敢藏私？”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管家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盯着水面漂浮的墨迹，那是闻心兰去年亲笔誊写的田庄账目。曾经，王府内一切事务皆由正妃闻心兰打理，她手段高明、心思缜密，下人们莫敢不从。可如今，顾瑾萱凭借着李云轩的宠爱，渐渐开始插手府中事务，行事作风却与闻心兰大相径庭，愈发肆意张扬。

“姑娘消消气。”陪嫁丫鬟小心翼翼地举着灯笼劝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顾瑾萱猛地转过身，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丫鬟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了结了薄冰的池塘，溅起一片水花，伴随着几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