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青梅竹马？（2/2）
凌远轻哼，公孙浩再不敢反驳，俯首退走，临别时复杂的眼神中闪过几缕猩红的血光。
公孙老头走后，凌远立刻修书一封，打算直接汇报到凌云阁，刚要发出又立刻用灵力焚毁。
若真出现连他都无法察觉的变故，传讯必然会被拦截，反倒会暴露自己。
“棘手啊。”
凌远烦躁地来回踱步，他修行玄法，又与陆红月久处，对恶意和危机的感知比常人更敏感。
许久都没感受到如此严重的心悸感了。
思来想去，他将贴身法宝和攻击性符篆全数放入储物戒，而后随手丢到桌上，只带着随身使用的丹药便朝主峰走去。
他走得很慢，一路上不停有外门弟子冲他高兴挥手，他也和善地驻足与诸位弟子交谈，如此数十次，来到主峰时，斜阳西去天色渐晚。
过程中，他不着痕迹地绕了圈远路，不断在外门弟子口中搜集情报。
信息琐碎，但也得到些蛛丝马迹。
驻外任务的报酬涨到原来的三倍，外出弟子的数量翻倍，显得门内稍有些冷清。
外门弟子的师尊，也就是筑基长老，最近执行外出任务的次数愈发频繁。
至今有十数位女性长老和几位男性长老外出未归，但一直与门内有书信往来。
附近的妖兽祸患较前几个月断崖式减少，附近几个凡人村落，再没有出过妖兽灭村的惨剧。
弟子生活得更好，混吃等死的长老变得勤勉起来，凡人也无须忧心妖兽侵扰，新增修士倍增。
碧水阁明面上来看，完全是欣欣向荣的大好光景，凭此成绩，他的考核足以得到甲的评级。
“我多心了吗？”
沉思间，凌远已来到峰主大殿，入内便觉空深压抑。
周遭灵力富足有三阶灵脉支撑，但修行玄法的他，却感到些许不适，鼻腔间似有着几分寡淡到弱不可闻的血气。
“贤侄所来何事？”
苍老的声音传来，通过空旷的大殿递增，到凌远耳边时已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无甚大事，只是近来宗门蒸蒸日上，弟子拜服宗主，闻您受伤特来献药，并和你商量一件小事。”
“哦，何事？”
凌远摸出一枚三阶丹药，便被碧玄子随手摄去。
“最近弟子外出频繁，我念他们劳苦，便想自己出资办一场灵宴，款待诸位师弟。”
“您知道，我呆不久，临走时能得个甲级，便心满意足了。”
凌远声音极其恭敬，碧玄子却久久不语，尤其在他说出弟子外出频繁时，鼻尖的血气隐约加重几分。
两人俱是沉默，凌远胸中的心悸感愈发强烈，手心隐隐渗出细汗，这种煎熬也不知过了多久，虚弱的声音才再度从殿内传来。
“你有这个心，本座很欣慰，也不用你出资，直接从主峰取吧。”
“老夫担任掌门数百年，合该与弟子们同乐一回。”
“宗主明鉴，弟子拜退。”
凌远保持着拘谨缓缓退后，当走出峰脉的刹那，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有问题，要走，一定要走。
“宗主，为何放走这小子？”
“哼！他乃是玄门天骄，对大阵的权限比我还高，在没有完全侵蚀掉大阵前，便再让他潇洒几日。”
公孙浩跪拜着碧玄子，不住磕头，不敢多看背着手的宗主一眼。
“万一，他发现后，逃了呢？”
“蠢货，不是你说的吗？他的法宝和对敌符篆都丢在住处，怎可能直接逃跑，看他那副懒散敷衍的样子，却是不知死到临头了。”
碧玄子不屑轻哼，身上的血气攀附着宛若鬼手，仅是稍微注视便感神识刺痛，公孙浩不敢反抗分毫。
“看好他，有情况禀报我，坏了主人的大计，我扒了你的皮。”
“是，峰主对我有再造之恩，若非您，我如何能到达筑基后期，我院为您赴汤蹈火。”
“呵，祭炼全族二百余口，你也不差，滚吧。”
公孙浩深埋在袖袍里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磕头如捣蒜。
目送着碧玄子走进一方血池，那里足有数十米宽，浸满修士和妖兽的血液，密密麻麻身着蓝袍的尸体，随波浮沉，每一位都曾是碧水阁的根基。
该死的老妖怪...
执事堂，凌远正如热锅上的蚂蚁，随时静坐，却不住抖动双腿。
他怕有人监视，不敢联系凌云阁的诸位师弟，尽量表现得平静。
他晚间接着灵宴报名的由头巡视峰脉，赫然发现原本松散的结界，已将六座山峰尽数笼罩，虽仍是凌云阁的制式结界，但他不敢尝试使用权限开启。
碧玄子状态再差也是登仙阶段修士，若被他发现，自己撑不过三招。
要如何逃出去？
“师兄，师兄。”
时间已至深夜，公孙浩的声音突兀从门外传来，凌远鼻腔萦绕着一抹浓郁血色，他眉梢轻皱，犹豫再三，运转翻天覆海诀后打开石门。
不待他看清，一道人影便搜得窜了进来，呕血不断。
“你怎么搞成这样子？”凌远皱眉，公孙浩的小腹破开一个碗口粗的大洞，肠子流淌在膝盖上，鲜血浸湿了他下半身，气息萎靡脸色却是潮红亢奋。
“师兄快和我走。”
“带着我去蓝水峰山腰下五寸处的岩壁，那里有我留下的后手，我来帮师兄打开结界。”
凌远大惊，连忙后退几步，故作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叛宗不成？”
“快走吧师兄，我取出了体内的血灵根，它监视不到我，你附近的感知结界我也都悄悄关掉了。”
“我...我也快没时间了，我若死，师兄就真的要和我等陪葬了。”
闻言，凌远表情变化，随后咬牙将公孙浩扶起，往他体内渡入玄法灵力，试图稳住伤势。
“没用的，我要死了，我神识遭到魔功侵蚀，无法透露更多消息，待我死后，你斩下我的头颅，封住魂魄，待会玄宗祭炼，便可尽知。”
凌远闻言脸色阴晴不定，随后背上公孙浩便敛息而出。
反正是困兽之斗，被坑就被坑吧，大不了自爆道基。
“我唤上几位师弟。”
“不行，只...只够一个人，师兄，只够一个人。”
公孙浩瞪大眼睛攥住对方胳膊，凌远嘴唇颤抖，那些是和他朝夕相伴的师弟啊。
“不要再犹豫了师兄，逃出去，回到玄宗，带上宗真人，为我们，为碧水阁报仇！”
“碧玄子以一人之心夺万人之心，修行血煞魔功，山上的弟子，大半都被他血祭了，现在的六峰就是囚笼，只准进不准出。”
凌远深深呼吸，运转玄法带着公孙浩飞奔，抵达对方所说的岩壁后。
只见公孙浩毫不犹豫地咬住一柄钝剑，锯子般磨断自己的四肢，用小肠和血肉涂满整座岩壁，画出一抹诡异而狰狞的符号。
“血祭——开！”
变成人彘的公孙浩面若金纸，疼得满头大汗，他半数血液浸入岩壁后，寂静无声的半空处，突然裂开一道血口，上方蠕动着眼球和手指勾连的肉芽，隐约能看到外部的空间。
“师兄，砍下我的脑袋，快走！”
“为什么要帮我？”
“我遭蛊惑堕魔。亲手血祭全族二百余口，我当有此报！可我不甘心啊，碧水阁千年基业为这独夫付之一炬，唯有师兄，可为我们报仇。”
声音嘶哑，公孙浩眼颊流过两行血泪，声音似地狱爬出的修罗。
“碧水阁两万余口的血债，就背在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