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江湖闲话，簪雪幽云（2/2）

“是霓裳，不对——”

她出口又止，双手连摆，语声急促，“是诗曼，她当初来金陵的时候，讲与我和霓裳听的故事，据说是燕京流行的话本，叫什么《簪雪幽云录》，我只听过开头几回……”

杨天行无言，听这名字便觉不像甚么正经话本，见她眼神游离，显然话不尽实，不由无奈叮嘱：“洛霓裳听听也就罢了，你还是离林诗曼远些。”

宋书晴见七郎没有追问放下心来，可想到悄悄借来的话本中那些桥段，一时霞飞双颊，便连抬眼也不敢，只强自转移话题：

“为何霓裳就听得？还有诗曼她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七郎你莫要总是看轻于她……”

杨天行见她嘴硬，不想去接洛霓裳的话题，便道：“林诗曼身处的圈子满是鬼蜮人心，你见识又太浅，哪天被她卖了恐怕还要帮着数银钱几多。”

宋书晴听前半句还觉七郎这突如其来的直言关切令人心暖，可待听完却又气不打一处来。

“我哪里见识浅了？！”

她柳眉倒竖，细声质问，“爹爹娘亲都言我聪敏伶俐，生意交我打理盈亏无忧；奶奶也道我心思灵慧，懂得贴心体己；怎七郎你就说我见识浅薄，还什么被人卖掉……”

她话音声接连，却渐带泣声，一双美目含波，竟是泫泫然，泪珠盈现。

“好好好，是我言出不慎。”

杨天行无奈，出声抢话，温声劝慰，“宋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可好？要不然我令人去请林诗曼来园中，再与你讲一讲那《簪雪幽云录》的话本？”

说着他抬手去捂她的脸，似想帮她拭去眼角珠泪。

宋书晴耳根灼烫，见杨天行劝慰之余还敢打趣自己，想及他先前说教，忽而冒出一个念头：七郎他，莫不是当我作小童哄弄？

她有些气怒，鬼使神差贝齿轻启，在他掌沿浅浅啮了一口。

“嗯……？”

掌边触感温软，一触即分，杨天行只觉轻微麻痒，正惊讶宋书晴何时有这般胆量，却见她忽而仓皇起身。

“我、我忽然有些头疼……”她轻拎裙摆背过身，埋头话音发颤，“七郎，我回漱玉轩了。”

言未落尽，她已碎步疾走，转眼绕过拐角，身影隐没入揽月阁楼道中去。

“呵……”

杨天行摩挲掌沿齿痕，摇头轻笑，也不去揭破她这拙劣谎言，只自顾饮下半杯琼花温酿，遥望湖光山色。

清风徐徐，对穿揽月阁观景台，拂动杨天行白袍衣角。

他持杯起身，凭栏俯瞰湖上波光粼粼，只见游人泛舟结伴于水面穿行，时而过桥下半拱圆洞，时而临荷俯首，谈笑相欢，俨然一副春夏交替的人间盛景。

“若这湖中眠龙一朝脱困，不知这湖光山色还能剩得几分？”

杨天行复举杯盏轻啜，心中静思。

他看出这山水之间灵性多依阵中眠龙灵韵溢散，抑或为阵法本身截取之效，若困龙升天，虽不至于地覆天翻，但这湖光山色多少要减色四五分来。

而这还是最轻微的影响，更大的问题，在于破阵之时所造成的动静，那必然是一番堪比天灾的人祸。

杨天行虽能高高挂起，但若能提点几句便免去此番动乱，他也不介意顺手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