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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陵却置若罔闻,他只仰头看着月色,低沉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才四五岁,那日我被父亲差的人追杀,逃出束缚后昏倒在雪地,本来以为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可谁知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缩着个圆滚滚的孩子。”他略略停顿,补充道,“很凶。”
“不过,很暖和。人暖和,眼睛也暖和。”
碧城呆呆听着,忽然响起了不久之前梦中徘徊的一抹模糊记忆:雪色连天的御花园,穿着乐府衣裳昏迷不醒的惨白少年,她脱了心爱的狐裘小袄勉勉强强救人救到底,结果却接连风寒了好几个月那人,是尹陵
尹陵却没发现碧城神色的异样,他低道:“后来我便经常看着他,明明是个公主,却很难看,走路像团子,脂粉不会用,想要仗势欺人却只会说拖出去砍了最主要是,长得丑。”
碧城:“”
“不过,再大些,就好看了。”尹陵轻笑,“不过性子没变,我拐着她上了燕晗人人敬若神明的祭塔,她倒也没心没肺。那时候我便想,这公主再大些,怕要吃亏。”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果然,后来就吃了大亏。”
祭塔
碧城心中一凛,迟迟问:“什么时候”
“大约她五六岁的时候”
“谢家军西关大捷的时候”
“嗯。”尹陵道,“先帝特地宣召我师父入宫献舞犒劳姓谢的,我称病不愿伴琴,就溜了出来。”
“”
碧城一身的力气不知道是哪里开了闸,居然渐渐流淌得干干净净。那一年她五岁,宫中大宴,她在祭塔边被一少年带着飞上了祭塔,在月光下仰望少年翩飞的衣袖。她问他是谁,少年却告诉他,是宫中的客人她便想,宫中客人只有谢家军,谢家军中年岁符合的,只有少将谢则容。可惜,等她兴冲冲跑到议事殿,却被告知谢少将已经出宫一别经年,再见已经是帝都花开时,城墙头,花枝下,白马少将归来。
居然会是这样。
“小歆”
“嗯”
尹陵低笑:“跟我回西昭吧。”
碧城抽回了游离的神思,盯着尹陵含笑的眼不做声了。她了解尹陵,尹陵从来不是什么大丈夫,他与姜梵几乎是两个极端,姜梵为万民求福祉,常怀一颗大仁大爱之心,而尹陵,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他羽翼下的,和不在他羽翼下的。他不计道义,不管忠义,只是守尺寸之地,护身后之人,报切身之仇。他会来找姜梵并希望带他离开,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打算与谢则容或者与燕晗彻底来一个了断了。而这了断之代价,无法估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感觉真写起来,比我预计得要慢一些,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完结。看到很多妹子追问皇叔状况,可能会在今年上半年吧
新坑已经在写大纲了,真不考虑收藏下么欢脱轻松的爪机妹子应该看不到,只能等网页or发文了:
另:有人想看神官的故事吗感觉在v文里大扯太不厚道,所以碧凰只会简单交代,不涉及姜氏,我在考虑是不是另开个四五万的小中篇来讲这一朵大神的故事。
第81章情爱中
月夜,碧城回了宫。
托了这模子的福分,她出入宫闱从来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只是一路畅通来到紫阙宫门口时,却发现宫中灯火通明,宫门口守备之森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模样。她狐疑入了寝殿,发现与外头模样相反,紫阙宫真的只有灯火是通明的,宫内却是冷冷清清,偌大一座宫邸只有三两宫人进出。在寝殿中,有一人静静坐在案前,无声无息。
谢则容。
碧城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问挥之不去。她不动声色来到他身旁,发现他正在案台前画一幅画。画上万马奔腾,气势磅礴,金戈铁马战鼓令旗,到远处滚滚黄沙他用笔墨沾了水一辉而就,潇洒恣意。
“你找得到你在哪里吗”半晌,谢则容低道。
碧城原本很是防备,却不小心被他的思绪所牵引,真正地仔细去看那画上的事物。可是看来看去,那画上都只有沙场金戈铁马,怎么会有她呢
谢则容低笑,换了一支笔,蘸了一点粉,在万马从中轻轻一点,道:“你。”
碧城越发狐疑,防备地看着谢则容。
谢则容却视而不见,轻声道:“我第一次见着你,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模样。千军万马,只有你有颜色。”
碧城心中警铃大作,迟疑片刻道:“陛下说的是皇后吗”
谢则容却轻轻搁下了笔,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碧城。看着她慌乱的模样,他心里浮起一丝微妙的痒意,夹带着刺痛格外爽快。四年来他的线人早就遍布了整个朝野,神官府自然不例外。就在不久前,线人来报,说是她与西昭太子尹陵交往过密他不能再等着她露出破绽了。
一个人,不论如何遮掩,许多东西都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她向来在极力撇清与她的干系其中缘由,在不久之前他从来不敢深想,只是随之而来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深究,她究竟是谁
她入朝凤乐府后经由宫选入宫,却从来没有意图在他面前卖弄过身姿;
她师承神官府,日日戴着面甲,见到碧城真容之时也未曾有过惊讶;
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唤醒碧城之人,在祭祀失败之时她代替碧城长眠不醒;
她在碧城身死之后醒来,以十三岁之躯力挽了狂澜,甚至为了燕晗不惜与尹陵对峙
若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过诡异。最诡异之处莫过苏醒之后的碧城居然莫名地与尹陵和苏瑾交好,苏瑾更是在那日殿审苏相余孽的终了失声喊当今皇后“小越”。可是若说这其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容貌相似,却又有违天道。
这些事如同散落的珠子,一旦完整地串联起来让他几日无眠,心中的情绪快要炸裂。
而就在此刻,十三岁的碧城正瞪着眼睛,明明害怕却强装做无谓,就像当年初入沙场见着鲜血却强装司空见惯的碧城公主。
就像
是的。非常像。
“你究竟是谁”他倏地逼近她,盯着她眼里的一丝彷徨,一字一句问。
“陛下喝了酒”
“你想说孤是醉了”
“没有。”他靠得如此之近,碧城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身周馥郁的酒香。谢则容素来千杯不醉,她当然不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喝醉,只是他的眼中目光灼灼,映衬着的却是十三岁的越歆。这于理不合。
好像自从山林火场归来,谢则容就变得很奇怪。
夜色,明晃晃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衬得谢则容的眸光也明明灭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