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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渠皱皱脸,很无奈地说:“殿下想知道的,下官似乎在许久之前便说过了。”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心,下官都没有那一句吗”上远语气凉凉,“如今所谓的大局似乎就将定下,裴君如果还揣着置身事外的打算未免太天真,不妨考量下将来的路要怎样走,再仔细回答。”
到如今,上远依然希望裴渠能站到她一边,为的大概也只是那枚国玺。有国玺就能改变什么吗那一块石头甚至比不上一支军队更直接有效。皇权最终只属于有力量且能操控局面的人。
“殿下似乎很想教导下官接下来要走哪条路,但对下官来说,走现成的路则似乎有些无趣。种菜久了,下官觉得掘土挖路也不是难事。”
上远已经彻底失了他的支持,却还是期望能用他身边的人来威胁他。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裴渠已是断了她这念头:“殿下打探了那么多,或许知道关于下官的一些隐秘故事,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下官可能并非良善之辈。”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笑,这笑容中几乎没有善意,连上远看着都觉得分外陌生。她想起那些半真半假的隐秘传闻,头皮一阵发麻,不禁抿紧了唇,不再轻易开口。
裴渠冷冰冰地躬身告退,上远屏息看他走远,不由皱了皱眉。此时周围没什么人,骊山的早晨仿佛更安静了。没过多久,裴良春便遥遥走了过来。
他见到上远亦是很客气地一躬身,上远说:“裴御史不必多礼。”于是他直起身,将四周都仔细瞧了瞧,这才将试探沈凤阁及南山之事简略说给上远听。
上远听完低头想了一会儿,她霍地抬头,又问:“可确认过袁将军家那位妾室的长相”
“那位妾室常年不出门,但线人昨日见过她一面,奇怪的是,她和瞿松华的长相差了太多,即便过了将近十年,也不可能彻底改头换脸。所以要么是先前的情报出了差错,要么是袁太师李代桃僵。真正的瞿松华,在生下袁嘉言之后,可能的确是死了。至于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便不好说。”
上远听着微微眯了眼。
她似乎想通了什么,但好像又有些迟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沈凤阁是圣人爪牙,以为他的立场至少是中立的,但现在看来,他却是与袁太师一伙。而他手中的内卫势力
上远想着想着握紧了拳,原本她还存了想留他的念头,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裴良春瞥见她渐渐收紧的手,便猜她心中定有了打算。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沈凤阁一倒,那么内卫组织和御史台内的权力分配必将重新洗牌。这也正是裴良春所一直期待的,他不求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只希望活一日,便可不断往上爬,将曾经踩压他的人踩在脚下。
上远面上仍是风平浪静。她侧身往回去的路上走,似是不经意般地问了裴良春一句:“听说裴少府当年并非出生在西京裴氏本家,而是在东都”
“那年夫人为图清净在东都待了一整年,回来时七弟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当年接生的人,在东都府中服侍的乳娘等等,都还能再找到么”
“都不在人世了。”裴良春简略地说了这一句后,反问道:“殿下在怀疑七弟吗”
“听说西京裴府有座小楼,裴卿去过吗”
听上远说到这里,裴良春已明白她要打探什么。他回:“那里一直被严封,不许任何人涉足,下官未能去过。”
“知道了。”上远轻应一声接着往前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裴良春虽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盖过去,但他早在出门之前便同裴晋安告了状,就像小时候那样
“七弟去小楼了。”
他还记得那年父亲脸上的盛怒之色,那时候他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父亲将七弟从小楼里揪出来暴打了一顿,心里快意无比。
不知道过了将近二十年,父亲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晴好了半日的天气终在午休过后转了阴,圣人没有着急回朝,而宣武节帅卢湛也乐得享受骊山行宫的便利与舒适,倒是先前随同车驾一同前来的大大小小官吏先后回了城。
衙门事务繁忙,且当朝在人员安排上又有些捉襟见肘,便容不得官吏们逍遥太久。
裴渠中午便回到了县廨,老叔公裴光本嘀嘀咕咕说“骊山我也好久没去啦,下次如果还有机会一定不让你去,我要亲自去”,裴渠则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他的话,一边忙着整理手上条陈。
而南山这时刚从沈宅出来。她今日很早便回了万年县,确认了一些事后赶紧告诉了刚回万年县不久的沈凤阁。
她要走时,沈凤阁喊住她,一本正经道:“若这两日朝中发生大变动,你要记得立刻带凤娘离开长安。两京之地都不要再踏足了,能回淮南是最好,如果淮南也容不下你就去河朔诸镇吧,朝廷的手伸不到那里。”
他没有给过多的关照,除了有些唬人的言辞。
南山只仓促地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跨过门槛出去了。
走廊里的风夹杂着夏日干燥的尘粒迎面吹来,实在迷人眼。南山图捷径,飞快地翻过院墙出了府,厚沉沉的乌云便从天际涌了过来。
天色渐黯,万年县县廨内点起了蜡烛,裴渠收拾好了卷宗,在吏卒的招呼声中离开了县廨,风越吹越急,乌云蓄足了水已是快要压下来,可却分外沉得住气,到这个点一滴雨也不落下来。
裴渠策马奔回家,察觉不到半点雷雨将至的气闷与压迫感。府里依旧只剩寥寥几人,穿过后园,路过裴渠新开辟的菜地,其中竟有一大片新栽的柑橘树苗。淮河之北种不出甜橘子吗他在贫瘠番邦都能将菜园种满且频频丰收。
种植一事上,他显然已是高手。
再往前走,穿过山亭,又路过小径,小楼便在眼前。裴渠这阵子几乎将楼中书帛翻尽,像是翻看了裴涟君内心的某一个小角落,知道她惊才绝绝,也从她对毒物痴迷中透露出来的危险有所了解。
裴渠趁府中无人,点了小灯在楼中做最后一次整理。
外面的风声竟有些萧瑟可怖的意味。
长安城早闭了坊,着紫袍的年轻御史大夫,却在犹豫了近半日后策马奔至太师府。他到访的架势差点吓到了门房小仆,于是小仆连通禀也未来得及,便硬着头皮带他往府里走。
雨好像随时都要落下来,小仆总想着走快一点再走快一点,因他实在不想淋雨啊。
可没料沈凤阁竟走得比他还快,轻车熟路到了堂间,转过身就往东侧的院落去。小仆飞快跑上前声嘶力竭地拦住:“台主那边不能去啊”
沈凤阁倏地顿住脚步,只见小十六娘正朝这边走来。小十六娘抬头看看他,声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