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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过听得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说他们口口声声称吾皇圣明,可皇帝就是再圣明也不可能对千里之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对,陛下得到了奏报,吴三桂近期会攻打荆门,便下旨命我立即来援,不得有误。”
李过心里仔细分析着。
听黄德功方才的话不似是阿谀奉承,往天子脸上贴金,倒像是发自肺腑之言。
难道天子真的有渠道打听到吴军的动向
这也太可怕了吧。
还好他没有生出复叛的心思,不然以天子的深不可测,他这一众兄弟还不得都死无葬身之地。
“哦,原来是如此。吾皇圣明啊。”
李过冲着南京的方向拱了拱手,怅然感慨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今上的雄才大略便是秦皇汉武也比之不及。有圣上在,大明何愁不能中兴啊。”
黄德功这番话倒不是拍马屁而是实话。
朱慈烺继位后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天子的改革整顿使得暮气沉沉的大明朝重新焕发出了活力和生机,经过几次与鞑子的对决,如今明清之间的实力对比已经隐隐发生了转变,反倒是明军占优了。
当然,现在距离发动全面反攻还早,不过大明文武官员心中都是信心满满。
李过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老实说他打小便过着苦日子,后来连苦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便跟着叔叔李自成造反。
那个时候他对大明的官员、大明的体制,甚至是大明的皇帝都恨透了。
当时他也骂出过狗皇帝不得好死的话。
在他看来崇祯不过是个欺软怕硬,只知道盘剥穷苦百姓的昏庸之主。
但是当今天子给他的感觉全然不同。
且不说天子的雷霆手腕,便是其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替他卖命,靠的也不仅仅是皇帝的身份而是人格魅力。
这么看来大顺覆灭的不冤。即便大顺没有亡在鞑子手里,迟早也得亡在大明手里。
大明荡平虏寇是迟早的事情,事到如今李过自然没有什么不臣的想法,只想着早些给子孙铺路。
他清了清嗓子道:“李某听说陛下在南京城中办了皇明军校,择选优良子弟教授学问。犬子虽不成器,李某也希望能举荐他去皇明军校就读,好生历练一番。”
黄德功如何听不出李过的言外之意。
他这是急着表态,要与大明共存亡啊。
李过就这么一个义子,李来亨若是去了南京,李过便断然没有谋反的可能了。
“李将军实在太过谦了。素闻少将军善于骑射,若能入皇明军校就读,势必会更上一层楼。李将军便不要犹豫了,赶快给陛下上奏疏吧。”
第四百三十五章父子情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是宾主尽欢。
李过安排黄德功等人在城中住下,然后带着李来亨回府。
路上李来亨还算老实,可一回到家中便冲李过抱怨道:“爹,你干嘛要赶我去南京啊”
李过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爹我哪里是赶你走,我是叫你去见见世面。南京乃是帝都,天子脚下,文武官员无数,岂是荆门这种小地方能比的”
李来亨却双手一摊道:“在我看来也没啥了不起的。皇帝不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也一样是血肉凡躯啊。”
李过差点气晕了过去,斥责道:“胡言乱语些什么,陛下乃是受命于天的圣人,岂能用凡夫俗子比之。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样子,让为父如何放心你。”
李来亨趁机求道:“爹,我是真的不想去南京,我就想陪在您的身边。”
李过摇了摇头道:“你陪着爹能有什么出息眼下不是大顺朝的时候了。咱们父子俩要想受到天子重用就必须让天子把你当做是自己人。为父是不可能了,你却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其实李来亨又何尝不明白李过的良苦用心,只是叫他就这样去南京,他还是有些不甘。
“为父打听过了,那个皇明军校是天子亲自创办的,你若是能够前去求学,就成了天子的门生。”
李过顿了一顿道:“天子门生的前景不可限量,看看郑成功,他的父亲郑芝龙与东虏眉来眼去,他不也是受到天子重用吗”
“可我若是走了,父亲这里”
李过摆摆手道:“老子这里不用你个娃娃操心。你只管放心的去闯,到了南京给老子闯出个名堂出来。如若不然就不要再回来了,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李来亨挺直胸脯作保道:“爹放心好了,儿子一定给您争口气”
李过拍了拍李来亨的肩膀,笑声道:“好孩子,爹信你。”
其实李过又何尝舍得李来亨前去南京闯荡呢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是养子,但视作亲生子一般。
儿子远行,做父亲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但是他们父子之前已经选错了方向,现在好不容易掉过头来,绝不能再固步自封了。
朝廷明面上待他们确实不错,但天子心中究竟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李过推断天子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
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出身敏感,某种程度上李自成又是逼死烈皇的凶手。
当今天子能够做到今日这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要想取得天子的信任,自然要展现出诚意。
看看当年的高杰吧,皇明军校刚刚创立时就把儿子送到皇明军校就读,虽然他儿子并没有太大的出息,但天子对高杰本人却是高看一眼,将北伐的重任交到了高杰手中。
高杰也不负圣望狠狠打了鞑子一通。
眼下高杰在大明内部的声望已经很高,武将之中怕是也只有黄德功能够与之一比。
所以说站队要趁早,已经晚了没有办法,但绝不能再犹犹豫豫。
正在李过思忖之时,李来亨突然跪倒在地冲李过叩首行礼。
李过直是一愣,旋即就要弯腰去扶李来亨起来。
“父亲,孩儿此次前去南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谓父母在不远行。孩儿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是为不孝。这里孩儿给您磕头赔罪了。”
说罢又磕了几个响头。
李过心头一酸。
这孩子总是这么的懂事,可是又何苦如此呢。
他这么一弄,反倒是把李过弄得心中不是滋味。
李来亨哽咽道:“爹,您的腰有老伤,切莫要用力。阴天下雨天更要注意休息,若是觉得不舒服,赶快请郎中诊治”
“行了,行了,你别跟个女人似的没玩没了,咱老子又不是三岁孩子,懂得照顾自己。”
李过连连摆手打断了李来亨。
他此刻双眼已经泛红,只是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泪来,真怕李来亨继续说下去会忍不住落泪,那样就太尴尬了。
“爹,孩儿什么时候启程”
“你个小兔崽子,就这么急着走”李过狠狠瞪了李来亨一眼道:“多陪老子几日再说。”
李来亨被李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方才还说让自己赶紧走,现在又改了口。看来爹爹心中也是舍不得他啊。
“到了南京那边不能再像在荆门时这么随意。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御史言官多如牛毛。他们最是不讲道理,擅长捕风捉影风闻奏事。为父的身份又如此敏感”
李来亨连忙道:“父亲放心,孩儿懂得。”
“好孩子。走,咱们父子俩好好喝几杯。”
“啊,还喝啊方才酒宴上”
“酒宴之上喝的不尽兴,这一次就咱们父子二人,喝他娘的一个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