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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必须给自己加点儿戏。
电光火石间
顾见深舍身而出,挡在了沈清弦面前。
所有人都无法动弹的这瞬息间,长剑贯穿了顾见深的小腹,偷袭的人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顾见深竟会舍命相救
顾见深中剑,却仍抬手掐住了这暗卫的喉咙,将其击毙。
整个大殿陷入到可怕的寂静之中。
接着是老国王放声大笑:“逆子逆子哈哈哈逆子啊”
忽然间,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喉咙,老国王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握剑的人。
沈清弦面无表情,修长的身影在一片血海中尤其刺目,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索魂者。
一切都结束了。
金色的王座,鲜红的血液,无数尸体堆积在脚下
沈清弦缓慢转身,无数人跪下,高呼:“吾王万岁”
沈清弦定定地站在大殿之上,眸子却落在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上。
印九渊在看着他,眼睛不眨地看着他,那双迷人的眸子里没有怨恨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释怀。
仿佛早就想到了这一日,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
一股钻心的窒痛蔓延了整个胸腔,沈清弦几步走下,扶起了顾见深。
他盯着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是我派人袭击了你父王。”
顾见深看着他。
沈清弦心脏剧颤,声音却冷到了极点:“是我嫁祸于你。”
顾见深只安静地看着他。
沈清弦却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瞳孔缩成一条线,声音也仿佛即将绷断的细弦:“我恨你,印九渊,我恨你”
顾见深薄唇动了下,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是我欠你的。”话音落他闭上了眼睛。
沈清弦怔住了,无法言说的恐惧擭住了心脏,他用着前所未有的失态声音喊着:“御医御医在哪儿”
短暂的印国就这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沈清弦复辟了金国,他成为了新的国王,也成为后世史书都无法评价的一代传奇。
卧薪尝胆、受尽屈辱,最后却以一己之力倾覆整个印国,成就无上霸业。
有人说他蓝颜祸水,有人说他心机诡谲,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无数恶名加身,可也磨灭不了他创造的太平盛世。
顾见深死了吗
当然没有他只是给自己加戏,可没想落幕。
整整半年时间,沈清弦用尽天下良药,寻遍所有名医,拼命吊着顾见深这一口气。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就是不能让他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
第112章他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见深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沈清弦很忙。
这场逼宫已经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死去的全是罪孽之人,可只要反动政变,动荡便是无法避免的。
沈清弦并不想让国家继续乱下去,也不想百姓们跟着受苦,所以在他上位后,推行了一系列利民政策,为的就是安抚民心。
短短几年,金国覆灭,印国覆灭,新的国家建立,新的君主登基,百姓们最关心的无非是今后的生活。
沈清弦当下要做的便是给他们希望。
想要当一个好的掌权者,忙碌是不可避免。
沈清弦也想让自己忙起来,越忙越好,忙到什么都不去想是最好不过的。
可再怎么忙,夜深人静时他也要歇息。
他的寝宫里睡着一个人,一个久久不肯醒来的人。
沈清弦起初是不敢回去的,他怕看到他,怕想起他舍身救自己的那一幕,也怕看到他明澈的双眸,更怕他那一声叹息是我欠你的。
他欠他的他说他欠他的
可实际上,他欠他什么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朝代更替间最是无情无义,谁是对谁是错,哪有人判得清楚。
沈清弦不敢深想,因为一旦想了,心中筑起的壁垒便会像沙滩上的城堡,被潮水扑为废墟。
他忍着不见他,可却每日都在惦记着。
听闻御医说他脱离危险,他松了口气;听闻御医说他伤口在逐渐恢复,他又松口气;听闻伺候的人说他虽然昏迷却还能进食,他心底竟升起一阵喜悦。
他勤政又擅政,国家一日日走上正轨,政权一日比一日牢固,他又如此年轻,没人会惦记继承人的事,全都一心扑在他身上,全力配合他发展着国家。
几个月功夫,一切都稳定下来,沈清弦几乎要忘记那两年时间,仿佛他是从父王那里接过的王位,仿佛历史的轨迹本该如此,仿佛那给了他噩梦的印家人不曾出现过。
可是有个人却印在了他的灵魂上。
不再这般忙碌后,沈清弦有了休息的时间,而大段睡眠带给他的却是缠绵悱恻的梦。
起初他很抗拒,为了不做梦把自己熬到累得不行,可真正一夜无梦了,他心里又空荡荡的。
他的近侍莺啼小声宽慰道:“陛下,还请仔细身体。”
勤政爱民的帝王必定极受人爱戴,这么短的时间沈清弦所展现出的非凡能力和仁爱之心,让追随他的人心服口服,也让他有了极大的声望。
他本就极具个人魅力,又深谙帝王之术,松紧有度的政策推行,谁都挑不出丁点儿错处,只对他倾慕至极。
沈清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莺啼低声道:“情况很稳定,瞧着气色也不错。”
气色不错吗
几个月没看他,沈清弦以为自己会记不起他的容貌,可哪知道仅是这轻轻一想便像开了闸的洪水,大段记忆翻滚而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总归全是他。
笑时、悲时、恋时、痛时
沈清弦猛地起身。
莺啼被吓了一跳,问他:“陛下”
沈清弦垂眸道:“孤去看看他。”说罢他便向后殿走去,莺啼自是赶紧跟上。
关于昏睡的印九渊,整个宫中没有人敢议论一句。
实在是太忌讳了。沈清弦乾坤独断御下有方,宫人连想都不敢多想,又怎敢胡言乱语。
沈清弦一步一步走向寝宫,眼看着近了近了,心脏竟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
他不该来的,可是走到这里,他很清楚自己无法管住这双腿,就像管不了胸腔里的心。
推门而入的瞬间,看到昏迷在床上的男人时,他反而平静了。
所有纠结所有痛苦所有彷徨都消失了。
他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昏睡中的男人还是那般英俊非凡,伤痛没能让他狼狈,从死亡边缘走一遭也没能让他失去锐气,他仿佛一头睡狮,下一瞬就会睁开双眸,撕碎猎物的喉咙。
沈清弦静静地看着,伸手碰了他一下。
紧接着如同被烫到一般,他指尖蜷缩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收回来。
莺啼低垂着头,什么都不敢看也什么都不敢想。
沈清弦在这里待了很久,维持着这个动作,安静地看了许久。
没人敢打扰,没人会出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深夜般的寂静。
寂静却不冷清。
沈清弦终于还是妥协了,向自己的内心妥协。
他思念他,想见他,想离他近一些。
前世情缘也罢,今世孽缘也好,一切都过去了,他想怎样便怎样无需有任何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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