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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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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的脚步声,无愧缓缓从羽氅里抬起脸来,眼下挂了两道血痕。

他似乎是在哭,像受了委屈。

只是他体质特殊不同的刀剑,各自都有不同寻常的特质,没有眼泪,眼里流出的是血。

林疏是来兴师问罪的,可看到这一幕无愧抱着萧韶旧物蜷在角落里的一幕,他别无它法,就那样心软了。

他把无愧从角落里拉起来,给他擦掉脸上的血。

无愧任他动作,只诡异地笑了笑。

做完这一切,林疏没再理他。

他也没再理林疏。

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的。

林疏甚至想把这个问题儿童送去电一电。

他最后做了个决定,一个人带无愧去江南住些日子,不为别的,让无愧不再有机会惹事,然后和自己多熟悉一下,至少要能够沟通。

烟花三月里,下江南。

并州那座萧韶留下来的山谷里,桃花开得风流。

漫山云霞一样的桃花,随风纷纷而落,落了林疏一身。

他牵着无愧上山,桃花最盛处,竹舍宛然。

他不知自己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完了竹舍内外的摆设,最后在竹舍后,桃花零落处,发现一处半开的无名空冢。

他知道这是什么。

是萧韶为自己留的墓。

这座桃花山谷是萧韶三年前为他留下的。

那时候,他在剑阁,萧韶在红尘,又恰逢乱世,萧韶心知自己随时有可能战死沙场。

他不想埋在山庄,不想睡在皇家陵园,也不能在剑阁剑冢有一席之地便为自己在这里留下一座空冢,某日马革裹尸,就长眠在这个打算送给林疏的地方,等某日林疏偶然来此,见到桃花漫山,也算人间重逢。

可他已灰飞烟灭,无身可葬了。

桃花漫卷,吹入冢中。若无愧没有化人,林疏会把无愧埋进去。

但无愧已经是个活人了,不能埋。

他想了想,拿出那枚凤凰羽毛,打算放进去。

放进去的那一刻,神魂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叽”

第199章寂寥平生

鸡叫

林疏:“”

他的神魂里发出了鸡叫

林疏认为是错觉,继续把羽毛往冢中放。

“叽”

林疏:“”

这次他听清了,真的是鸡叫,还是鸡崽叫。

他把那根鸟毛拿出来,重复将它放进冢中这个举动。

放进去,拿出来,放进去,拿出来。

鸡崽的叫声从惊恐的“叽”,逐渐有气无力,最后变成带有祈求意味的“啾”。

这一声“啾”,倒是让林疏想起昨晚梦中那只毛茸茸圆滚滚的鸡崽了。

他看着这枚羽毛,心中浮现一个离谱的猜测。

这个羽毛的背后,实际上是一只鸡崽。

也就是说,萧韶在无愧之外,还留给了自己一只幼崽

他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他才二十一岁,不应当成为四个孩子的父亲。

正想着,神魂里,那只鸡崽又虚弱地“啾”了一声。

行吧。

林疏把羽毛放在一旁,另拿出萧韶的那管竹箫埋进去,封好土。

一转眼,就看见无愧一脸恶毒地释放出一团血雾包裹着羽毛,俨然是要将其吞噬。

他刚想阻止,就见羽毛上泛起一层金红色的光泽,把无愧烫了一下。

无愧悻悻收回手。

也行吧。

你俩可以互相伤害了。

林疏把羽毛从无愧手中抽回来。

神魂中传来一声谄媚的“啾”。

林疏研究此毛。

是凤凰羽毛没错。

可他梦里见到的那个东西,确凿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鸡崽,没有一点凤凰的标志。

他收好羽毛,决定静观其变。

处理完鸡毛,重心便转移到无愧身上。

先掐了盈盈,继而试图扼杀羽毛,足见其秉性恶劣。

无愧只拿一双邪性的眼睛看他,油盐不进。

林疏身心疲惫,按了按眉心,打算着在坊间寻访泼辣的大娘,学习训斥人的技巧。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无愧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孩子还小,林疏也不因白天的事与他计较了,在心中告诉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糟糕的性格也并不是无愧的过错,要往上追溯到千古第一名匠欧冶子。

便道:“睡吧。”

无愧又揉了揉眼睛:“我睡不着。”

林疏:“为何。”

无愧直勾勾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儿挑衅:“往常,都是和凤凰一起睡。”

也行。

林疏取出萧韶那件乌黑羽氅把他裹住。

无愧埋在羽氅的毛毛里,似乎眯了眯眼睛,但接下来又诡异地笑了笑:“我是凤凰的刀,尚且睡不着。你没了道侣,却还有心情催我睡觉,果然薄情寡义。”

林疏吹熄了蜡烛,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是你爹。”

他这话语气生硬得厉害,尾音却哑了,心中钝刀割过一样痛,就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人的崩溃,其实就在顷刻间。

萧韶走后,他似乎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空茫寂静,万事如常地活着,

只是当脑海中有关萧韶的记忆闪回,刹那间整个世界撕开矫饰,血淋淋一片,风是冷的,直接吹进五脏六腑里,但他无处可以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愧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疏转头。

无愧又把那件羽氅给他盖在身上,然后自己闷声不响地缩进被子里,背对他躺下。

半晌,听他道:“我不是故意。”

林疏就着月色,把羽氅折好,放无愧床头:“没事。”

无愧没说话。

林疏躺下,看着床沿上蜷着的那很小一团,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往那边靠了靠,伸手轻轻把这小东西揽住了。

无愧的身体僵硬了很久才放松下来。

林疏没有睡着,又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睡。

清醒的半夜里,远方却突然响起一种遥远又奇异的声响,像有波涛拍打耳膜。

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感觉身下的土地微微颤抖,稍纵即逝。

无愧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林疏,说了两个字:“春汛。”

林疏:“然后”

无愧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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