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1/2)
他瞧了几眼,见其也颇为深奥繁复,不是一时能解,正要收了灵光,待日后闲暇时再做理会时,却见有一枚玉碟之上蚀文却是浅显易懂,只一眼扫去便知端倪。
他“咦”了一声,自语道:“竟是此法?”
这法诀并不是什么修行功法,也非神通道术,而是一门寻脉之术,所谓“寻脉之术”,就是修士取一滴精血,运使法诀之后,无论相距多远,也将与自己血脉相近之人寻得的法门。
此法倒虽不多见,但也有不少人懂得。
有许多偶得机缘的修道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会用此法找寻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后裔,授下功法道术,日后若是转生而去,也可托庇其下,再入玄门,世间有许多族门偏小的世家就是如此而来。
张衍伸手把那玉蝶一拨,就到了跟前,他仔细看了那法诀一遍,发现并不如何复杂深奥,稍稍看过后便知如何御使。
他心神一动,便依照其法取了一滴精血出来,起那法诀只一运化,就觉神魂一荡,一恍惚间,就自那冥冥之中感应了十数股与自己血脉相近的气息来。
其中有一股气息晦涩不明,时断时续,又似云仙飘渺,若有若无,似是同道之人,他无心查看,神意一动,在此人察觉之前,便自隐了去,又往另一股最为显眼气息探去。
这一股气息很是明朗亲厚,清晰无比,另有七八股气息与其纠缠一处,显是其子嗣后裔,只是张衍方把神意扫来时,却发觉这股气息已经衰败之极,似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弃世而去,不在人间了。
张衍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双目微微一闪,便清喝一声,化一道云烟出了洞府,顷刻间便不知去向了。
与此同时,那玄门十派之一还真观,宝阳大化洞天之内,却有一个身着黄裳白裙,明眸善睐的少女身躯轻轻一颤,柳眉也是不自觉的一蹙。
大殿之上有一把声威严女声传来,道:“蓁儿,何故乱了神思?还不快快把心神持定,随为师运转功诀。”
少女垂下首,轻轻言道:“是,恩师。”
她忙把适才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奇异感觉抛开,收拢心思,又将师门妙法运起。
第四十三章万里寻亲,滚蟒山主
魏国西疆,滚莽山。
山中一处坞堡之中,山主张展正半躺榻上,他年约四旬,相貌堂堂,黑发美须,虽是面颊消瘦,肤色晦暗,看得出正身染重疾,但双目仍是威凛有光。
他先是朝着站在床前的五个儿子望了一眼,见他们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不禁眼露失望之色。
他目光又慢慢移开,投到不远处那两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身上,叹了声,道:“梁伍兄弟,钱通兄弟,你们随我山上也有二十年了吧?”
梁伍怔了怔,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感叹道:“是啊,都统是永泰三年带领众兄弟上山的,如今正好二十年了。”
张展点了点头。
他七岁时曾被一伙强人掳掠,贩卖至西疆,后来因为怜悯一垂死的老道人,给了他一口水喝,却不那老道回赠了他一本武经,藉此练得了一生好武艺。
十四岁时他从军入伍,只六年时日便积战功升至都统,后因上官战死,怕回去受了责罚,遂带领三百多名部曲夜袭山寇,将其剿灭之后便在这滚莽山上起垒筑营,占山为王。
也是运气好,后来他们又在山腹之内发现一处能养活数万人的肥沃盆地,狂喜之下,便开始广聚流民。
数十年来,胡民与边疆诸多封藩征战不休,依附而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不但在山中修筑了营寨,便山下也是筑起了十数座坞堡,种田收税,铸造甲胄兵器,强弓硬弩,购置马匹。
如今他治下有民十余万,战兵八千,甲胄马匹齐备,已是方圆数百里之内少见的大势力,便是一些藩国小邦也要仰他鼻息而存,俨然一方巨头。可如今,这一切却抵挡不住病疾上身。
张展叹道:“我已老了。”
梁伍急道:“都统方才四十岁,怎说老了?”
张展沉声道:“梁伍,你记着了,若是我死了,便由你主持山上诸事。”
梁伍大惊,失声道:“都统,这话怎说得,此不过小恙,休养一阵便好,怎可轻言生死?”
张展自嘲一笑,道:“我乃自家知自家事,此番病入膏肓,定是命不久矣了。”
梁队再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却被张展伸手制止,他正说什么,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啼哭之声,张展一皱眉,知道是他几个没用的儿子,心中顿时一阵厌烦,怒喝道:“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再哭我打断他的腿!”
他二十来年生杀予夺,这一动怒,他那几个儿子立时止住哭声,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而床榻前另一个模样精悍的中年汉子见了,心中一悸,目光中现出几分复杂之色。
骂过之后,张展似乎觉得有些吃力,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而对梁伍言道:“梁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你不来接掌这山头,如今还有谁可以?这些年来老兄弟们的心血可不能白废了。”
梁伍坚决摇头,道:“那也不成,大侄儿还在灵桥道宫学武,都统这打下的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他口中所说大侄儿,就是张展长子,张纯德,因为张展少时受过道士大恩,所以颇为敬畏道士,这儿子自小就被他送上灵桥道观学武,前年方才回来过一次,虽只有十九岁,但是赤手相搏,山中却无一人是他对手,持矛而斗,更是能敌百众,勇武异常,滚蟒山中年轻一辈对他都是极为服气。
张展忽然侧过头,问向那始终不曾开口精悍汉子,道:“钱通兄弟,你看呢?”
钱通被突然问到,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声,道:“德纯他勇毅刚健,此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张展沉声道:“年轻人毛糙,哪里能够服众?”
梁伍大声道:“都统,你说什么话来?若是你让大侄儿来接位,谁敢动歪念头,我梁伍第一个不放过他!你好好养病就是,好了之后,老兄弟们还听你的。”
钱通眼皮一跳,虽看似若无其事,但眼底却现出些许冷意。
张展叹道:“那便过两日再说吧,你等先出去,我与孩儿们说上几句话。”
梁伍与钱通知道他有话要私下里与家人说,便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张展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灵雨,你过来,其他人都走。”
他几个儿子都是小妾所生,性格懦弱,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只有那少女走了上来,坐在床榻上,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她只感觉那平时有力温暖的手,如今却是虚弱松软,一片冰凉,不禁一阵黯然,道:“爹爹。”
张展一把反抓她的手腕,后者只觉手腕生疼,却又不敢抽出来。
张展目光中威棱四射,低声道:“灵儿,你听我说,有人要害你阿爹,你今夜出山,去寻你大兄去,让他连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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