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节(1/2)
随着功行长进,渐渐知晓,这是自己尚无法接触到的层次,后又通过各方印证猜测,终是明白,这根源恐是在那位青碧宫宫主身上,自此再不敢深入去想,生怕惊动这位大能。
但修道人求得是超脱,如此感觉,好似自身被困束在笼中,便是心境在某些方面也是受了影响。
他本来以为只能这般忍耐下去,可却在无意之中得到了这块石板,其上有邪魔显化,告知了他一些隐秘之事不说,又言只要他愿意答应其所提出的条件,就可助他摆脱这等制束。
只是他对此辈并不能完全不放心,故是最开始的时候让道侣棠昕修炼驾驭邪魔之法,便有不测,他也可施法救了回来,可是随着棠昕被囚,只能暂且搁置,后来棠昕虽是被放了出来,可随着其被张衍所斩,使得这一切都是落空。
他于神意之中把那篇又过了一遍,暗忖道:“有了这篇功法,我便可尝试步入四劫之中,虽是弄险了一点,但为取得那神物,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渡觉修士几乎无人是追求功行的,若不是法力久不见长就会出现气机减损的情况,那人人恨不得压低修为,免得劫数过快到来,这一来是因为过劫不易,二来是劫数经历越多,离着道消之日也便越近,是以不熬到时限,万不会去主动破关。而有了这魔所传法诀之后,却就大不一样了,可以很是顺利便能过去劫关。
可他知道,即便自己法力再高,只要用了这法诀,那就离不开此辈的控制了,这才是方才那邪魔如此痛快给他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目中猛然透出一股光芒,有如炽热火焰,但若能取得玄石,再斩去了此身,就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要是不曾做成,不过是粉身碎骨,身死道消罢了,身为渡觉修士,迟早也要面对这一日,可要是成了,那不但可摆脱邪魔,更有可能在未来某一日踏入那大道之门,值得去放手一搏!
古昌洲中,又是一月过去。
古昌洲某一处洞穴之中,忽有一道污黑灵光飘起,纵起了半空之中,原本天空晴明,此时却是陡然一黯,好似被薄纱遮掩,使得数个州城生灵为之惊恐。
江河岸畔,一个渔翁正在垂钓,这时水中起得动静,精神一振,扬杆钓了上来,见是一条肥鱼,正要解了下来,可伸手上去,见其却忽然变作一个人头,对他一瞪眼,不悦道:“睡梦未足,为何扰我?无礼!”
渔翁瞪大眼,怔怔看了一会儿,大叫一声,往后载倒。而此刻那河水之中,所有鱼儿都是变作一个个人头,在那里互相追逐,嬉笑不停。
净传观,青碧宫在古昌洲的下宗之一,观主本在持坐,忽觉一阵心悸,自蒲团上起来,推门而起,却是见得门外站有一披头散发的女子。但他却丝毫未曾察觉到生人气机,心下警惕,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未曾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把剪子和一个剪纸小人,忽见这小人一动,嚷道道:“饶命,饶命。”
这声音远远传开,按理说早便惊动诸多弟子了,可古怪的是,四下却毫无反应,观主一看,原本雕栏画栋的宫观,居然蛛网尘封,好似经历数百上千载岁月,他冷笑一声,道:“原来又是邪魔作祟!”
他是知道的,邪魔一来,功行不高之人,什么神通法术都是无用,故是立刻运转功法,准备镇压下去,可念头才起,那女子下手一剪,那小人两脚齐断,他膝下一疼,蓦然发现双腿俱是不见,那女子再是几剪,他手臂,身躯也是逐个掉落,最后只余头颅悬在半空,那那女子咯咯一笑,上来将他捧起,白影一晃,就飘去不见了。
而此时此刻,不止这几处,种种奇诡怪诞之事在古昌州各地不断发生,显是先前已然沉寂下去的邪魔又一次死灰复燃了。
同一时刻,张衍神意之中也是察觉到这些异动,并感觉有数处法坛陡然消失不见,他双目一睁,感应了片刻,冷哂一声,神情之中丝毫不见意外。
因他所传下的功法和丹丸极能克制邪魔,这些时日来,四方各是安稳,那邪魔背后之人若此时不再跳出来,那么再过数十天,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外间脚步声起,江蝉匆匆上得殿来,不及行礼,便急道:“上真,方才外间有飞书来报,说是……”
张衍一摆手,止住他说话,道:“此事我已是知晓了,江真人,愈到此时愈不能乱,今朝所引动的邪魔远胜以往,贫道会去将之铲除,你与三位道友在此坐镇,不管外间有何变化,见得何等情形,都不可外出。”
江蝉肃容一揖,道:“在下遵令。”
张衍足下一点,纵身而上,轰隆一声,霎时清气腾空,一道宏盛光华就奔着就最浓之处去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重展天光涤心净
觉元天,寒御潭。此是一处飘空气池,天主杨佑功每一回把分身自天外天降下后,除了极少数情形,都是于此间驻留,而自与青碧宫启得争端以来,他便再未离开过这处。
正持坐之时,他心生感应,便开得气池门户,放了一名道人进来,问道:“何事?”
那道人对他一拜,道:“掌门,古昌州中弟子以两界仪晷传来消息,说是应正执掌的邪魔法器不知为何,自家先是跑出来了,也不知这是否是应正自作主张。”
杨佑功不由皱起眉头,他原本准备数处地界一起发动,叫青碧宫无从抵挡,可要是古昌州单独动作,那所能造成的威胁便大打折扣了,青碧宫完全可以从容调遣,将之轻易镇压下去,而他精心编织的大网,也等若破开了一个口子。
他沉声道:“怎么回事?可是应正驾驭不住么?”
那道人低下头去,道:“应正已是多日不曾与我交通了,实难知晓这里情由。”
杨佑功不悦道:“这是何时之事?为什么不早些上禀?”
那道人为难道:“应正入青碧宫之前曾我说过,言现下彭辛壶为殿首,盯得甚紧,恐是很长一段时日无法再如先前那般与我联络,但不会忘了约定之言,且我等做弟子的,也不愿为了这些琐碎之事来打搅掌门。”说着,他抬头看来,试着问道:“可要弟子设法再去问上一问么?”
杨佑功闭目考虑了一会儿,再睁开眼道:“不必了,此人身上当是被青碧宫察觉了。”
“那,那下来该是如何?”
杨佑功道:“罢了,没有邪魔掺和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立刻传令下去,给我尽快拿下戊觉天,古昌州那里若无法奏功,再等了下去,也无必要了。”
在挥退那道人后,他伸手按向摆在案前的两界仪晷,准备将此事告知另外三家天主。
他虽是把谕令传下,可凭觉远天一天之力,也压不住青碧宫,还需请得这几家允准,方可真正动手。
古昌洲,张衍自殿中出来后,几个虚空跃遁,就来至邪秽弥漫的地界之外,他仰头观去,白昼已变晦夜,一轮圆月在天,然而月上烟痕,却是构成了一张鬼怪笑脸,看去奇诡可怖。
邪魔可吞食神意,亦可把人心幻象照入现世,这才形成了这些在修道人看来也不可思议之事,哪怕是洞天真人,心神若是不稳,一个不慎,也有可能中了秽毒,也只有凡蜕修士可不受此扰了。
他收回目光,又试着感应了一下,顿时有所发现,折身往某处遁行。
这一往里深入,就有无数邪魔往神意中侵入进来,这等争斗,就是以大压小,以强欺弱,没有半点策略可讲。
通常而言,修士能扛了过去,自能过关,若是扛不过,那就只能在神意被耗尽之前持定根果,设法退走了,只要没有同辈在旁出手相饶,那都机会顺利脱身。
张衍本元雄厚,在此过程中源源不断补足神意耗损,尽管邪魔每时每刻都在侵入进来,可却是压不倒他。不久之后,他就行至污秽中心之地,见上空有一团乌光极是碍眼。
而在其正下方百里之内,已是成了一片人间鬼蜮,各类只存于奇闻怪谈之中的鬼怪都是冒了出来,其大多是籍由人心秽气而存,只要这邪魔存在一日,那便是真实无虚的,若放任不管,那便会危害世间。
张衍心意一起,霎时有万千雷霆在身躯之外爆开。隆隆声响中,霹雳电光在耀闪不绝,偏偏不曾伤得任何一一个生灵,此是这些时日内推演出来专以对付邪魔的雷法,本身无甚威能,但尤能克制污秽,同时他向上一伸手,顿化滚滚玄气,变作一只玄气大手就向着那天中乌光拿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侵入他神意之中的邪魔猛然暴增,比之前多了数倍不止,但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那大手坚定不移往前而来。
那团乌光似是生出了惧意,凭空一转,忽然一动,变作一个长着双角,腰系盘蛇的怪童,乘起一团黑云,就要往高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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