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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扰北地沿海的事情,两淮抚司下的水军并没有少做,但是却收效甚微,原因就在于宋军上岸之后难以同李璮的马步军较量。
陈德兴摇摇头,道:“相公,北上之舟师未必要同北军战于旷野,其实也是可以倚城而战的。”
“倚城而战”贾似道看着陈德兴,沉吟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纵使袭破一二城又如何北虏自会驱汉儿攻城,到时就怕走都走不脱了”
陈德兴一笑,“北地并非只有山东、幽燕才有沿海之地辽东、高丽亦有海疆数千里吾若有万余舟师,便率众掠高丽财帛人口,驱高丽之民筑城池于辽东海口,反客为主以待蒙古相公以为如何”
“掠高丽”贾似道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庆之,吾大宋之军乃仁义之师,焉可行劫掠之事”
奸臣的话只说了一半纵兵劫掠的事情若是传到御史台,这弹章只怕要把陈德兴的六尺之躯给淹没了虽然大宋官军也没少做这等事体,但是公开在抚司节堂上叫嚣劫掠的,可真是不大多见。
陈德兴却微笑摇头,笑意冷冷的:“高丽是蒙古走卒,年年入朝,岁岁而贡,早晚还会为蒙古前驱,打造战船,扰我海疆。若不先下手为强,只怕日后大宋就不是三面受敌而是四面皆敌了而且,若不掠高丽财帛丁壮,吾舟师想在辽东筑城怕是不易了。”
“辽东筑城”贾似道沉吟半晌,“在哪里筑城有何用处”
“筑城于鸭绿水口,以断蒙古通高丽之途。”陈德兴侃侃而道,“高丽既为北虏走卒,若被吾大宋所掠,必会求救于北虏,而北虏则必救高丽”
“北虏要是不救高丽呢”贾似道反问。
陈德兴一笑,“断不至如此若北虏不救高丽,吾大宋便可用高丽之财帛养一支精兵置于鸭绿水畔,连年入寇辽东北虏牧马放羊之地”
陈德兴提出的战略并不是空想,历史上明末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便是以鸭绿江口的皮岛为基地同后金周旋,牵制了后金大量的兵力人力。在当下,蒙古帝国对东北的统治远远不如后金严密,毕竟后金的根基就在沈阳。而蒙古帝国统治下的东北不过是宗王察塔儿的封土。
而且,当下的辽东是没有多少汉人居住的
现在蒙古还是蒙哥大汗在当政,并不是那位模仿汉法设立行省的忽必烈在话事。蒙哥统治下的蒙古帝国实行的是类似于分封的制度。别说是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发达的东北,就是汉地北方大多也是汉军世侯的封土,官位、地盘、军队都是可以继承的财产因此也没有什么辽阳中书行省,更没有将汉地百姓发遣去辽东开垦。
陈德兴提高了声音,道:“相公,鸭绿水畔距离幽燕之地有一千多里,而且眼下的辽东也无多少汉人可供北虏驱使。”
这一点很关键眼下最让大宋头疼的不是蒙古铁骑,而是数量几乎多到无穷的蒙古汉军这一次,三路南下的几十万北虏大军当中,货真价实的蒙古人,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若是没有那十分之九的汉军,宋军无论如何也不会狼狈如此。
而要将蒙宋交兵的战场摆在辽东鸭绿水畔一千几百里的遥遥路途,沿途又没有汉家城镇可以补给,蒙古汉军步卒可就不大容易开过去了。即使勉强过去,光是一个军粮转运要动用的人马,恐怕就几倍于前线的士卒了如果蒙古汉军不去,那么谁去打鸭绿水畔的坚城呢
“相公,辽东杂夷,女真、契丹之种,亦可为吾大宋所用”陈德兴朗声又道,“或可以高丽之财帛,募女真、契丹、杂夷之壮士,与蒙古周旋于辽东,以成围魏救赵之势。”
贾似道直视着陈德兴,心中却在反复盘算着对方的献计虽然也是纸上谈兵,但确实谈得不错如果真的能照此执行,至少能在蒙古人的后院里放把火而且这引火的薪柴还可以取自高丽,用不着从已经空得可以跑马的大宋府库中拿出来不过要实现这番纸上之论,却是极其不容易的。
贾似道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是淡淡道:“虽是纸上谈兵,但却是锦囊之计今日且先到此吧。”
第31章可用否
“祥甫,你觉得陈德兴此子如何”
陈德兴已经离开了贾似道的节堂,现在和贾似道说话的是刚刚从武锐军大营数完人头回来的李庭芝。廖莹中将陈德兴方才所献之计说给李庭芝听后,接着便是贾似道的提问。
“陈德兴此子不凡,此子不凡不凡不仅有勇略,而且善机谋。竟能想出以水军扰敌后方,以高丽之财筑城募兵,在辽东于北虏周旋真乃绝妙好计啊”
李庭芝满脸都是赞赏的表情,他追随孟珙、贾似道多年,现在虽是文官,但一直都在和军事打交道,现在的濠州知州也只是挂名,本人还在扬州管着两淮安抚司的参议署宋朝文官有了差遣也不一定会去,廖莹中现在的差遣是太府寺丞,同样没有赴任,替贾似道策划军机。对于宋蒙两国军队的长短优劣之处,他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蒙古长于弓马,在平原旷野之上可谓无敌。而宋军精于步战和守城,重甲神臂,倚城而斗是鲜有败绩的。至于水军,当然也是宋军的强项。宋军的水军不仅在内河交战中占有优势,在海上交锋中同样能压着北虏的水军打。在将近百年前的陈家岛海战中,三千宋军水军就驾着120艘战船,利用火攻重创了集中于胶州湾陈家岛一带的七万金国水军。
至于如今的蒙古水军,在实力上还不如金国的水军。实际上也没有真正的蒙古水军,不过是益都行省相公李璮的汉军水军,没有多少实力,一直都是大宋水军欺负的对象。在陈德兴提出“陆守海攻”之前,两淮宋军的水军就没少袭扰过李璮的益都行省,只是每次出动的规模不大,纯属骚扰而已。
但贾似道的声音,却显得有点冷淡,“祥甫,海上不比江中,风大浪高,稍有不慎就会折损战船。而且大海茫茫,东西难辨,风向莫测,连时常出海的胡商都视之为险途,焉能常置大兵海上陈德兴此计,实乃纸上谈兵”
这盆冷水泼下来,倒不是贾似道真的认为陈德兴所说的计策不可用,而是在左思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