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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带了香囊,但是她那天晚上的味道与平时的味道大有不同。嘿嘿,有几分血腥味。”
桓君恍然大悟,看着一脸狡黠的梁啸,险些绷不住脸,只好端起水杯遮脸。过了片刻,他放下水杯,轻叹一声:“淮南王果然是书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托付给一个女子,如何能成大事。”
梁啸听着口风不对,眼珠转了转,什么也没说。
“阿啸,你拒绝了她的邀请,莫非也是因为淮南王的轻率”
梁啸微微一笑。“我拒绝她的邀请,是因为她真正想邀请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桓君。桓君未曾答应,我轻易的应承了,岂不被人笑话无礼。”
桓君满意的点点头,思索了好一会,这才重新抬起头。“阿啸,你觉得我应该接受还是拒绝”
“拒绝”梁啸毫不犹豫的说道。
“为何”
“桓君孑然一身,又不幸身有残疾,封侯拜将,驰骋沙场,已经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会遭浅薄之人嘲笑。与其如此,不如归隐,闲云野鹤,傲啸江湖,来得清净。”
桓君的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显然梁啸的话刺中了他的软肋。残疾是做不了官的,就算他有再神妙的射艺,满腹的韬略,也不可能为将,更不可能统兵疆场。
“如果我不肯寂寞呢”
“如果桓君胸中豪气未尽,还想与天下英雄争衡,则不妨择一二良材,倾囊以授。”梁啸挺直了身躯,露出最有自信的笑容。“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未尝不是一件人生乐事。将来若有弟子封侯拜将,裂土封国,又岂能忘了桓君的授艺之恩自然是延之上座,亲如父子,养老送终,尽师生之谊。”
桓君眉头一挑,撇了撇嘴,强忍着笑。
“小子好不知耻,居然以天下英才自居。你虽然有一双猿臂,资质也算不差,却还不算最上等。十人曰豪,百人曰杰,千人曰俊,万人曰英。你哪里能算英才,最多也就是个俊才罢了。”
“桓君,你看到的只是这我双猿臂。”梁啸握紧拳头,张开双臂晃了晃,一脸郁闷的说道:“你看不到的是我腹中锦绣。相处久了,你便知道我才是那万里挑一的英才。”
“且,越发不要脸了。”桓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了片刻,又说道:“虽是少年轻狂,却也有三分豪气。不过,阿啸,你要想清楚了。以你的家世,若想出人头地,绝非易事。于你而言,依附淮南王其实是一个捷径。别的不说,淮南王府人才济济,读书便比别的地方方便得多”
梁啸摇摇头,笑得很不屑。
“你这是何意”
“桓君,我求的是封侯拜将,大汉非功不能封侯,淮南王府那些就算能吹枯嘘生,不过是些空头文章,于我又有何用既然淮南王不远千里的派人来请桓君,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反去淮南求学”
梁啸深施一礼:“我曾对刘陵说过,欲射鸿鹄者,不在野雉。桓君便是我眼中的鸿鹄,淮南王不过是区区野雉而已。”
桓君双手扶膝,微微欠身,算是受了梁啸这一礼。他虽然没说什么,眼中却露出难以名状的异彩。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慨然道:“阿啸,明天起,你可以持弓了。”
“喏。”梁啸大喜。
桓君转身,从褡裢里拿出一张竹弓,双手递给梁啸。梁啸接在手中,却有些疑惑。这张竹弓很精致,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不过,这张弓很软,几乎比少年们最常用的弓还要软。梁啸估计,这竹弓的射程最多三五十步。
“是不是觉得弓太软了”桓君看出了梁啸的疑惑,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的。”梁啸不敢怠慢,躬身道:“弟子的确有些疑惑。”
“阿啸,我为什么让你百日之内不准持弓学射之人,往往根基未稳,便欲持硬射远,偶有三五中的便欣喜若狂,自以为是,却不知已误入歧途,不仅无法成就百发百中的高明箭艺,而且会落下射病。年老之后,筋骨疼痛,悔之晚矣。”
梁啸吃了一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普通人从军不过三五年,退役之后,每年习射不过数次。他们不可能练成高明的射艺,也不会落下射病。可若欲征战立功,以射艺存身,便需身不离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练习。若不以正道,循序渐进,三五年后,便会射艺停滞不前,而疾病渐生。”
桓君严肃的说道:“这便是名射手大多出自将门,而出身寒门的名箭手虽可得一时之名,却难得善终的缘故。”
第35章桃花运
听了桓君详细的解释,梁啸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不立文字,口耳相传的秘诀。不得传授,根本不得其门而入,更谈不上洞悉其中的奥妙了。
天赋加刻苦,可以让一个寒门子弟练成出众的射艺,成为一个有名的射手。但是,这是有代价的,不正确的练习方法会让他在长年累月的练习中留下暗伤。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些暗伤就会成为他无法跨越的障碍,阻止他进一步向射艺的顶峰攀登,同时让他痛不欲生。
训练神箭手和训练普通的弓箭手是有区别的。要想成为一个神箭手,不仅要有天赋和刻苦,还要有正确的方法。这样的方法不是靠灵机一动就能悟到的。听起来只是一两句话,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代人的反复揣摩,甚至付出惨重的代价,才可能掌握这些技巧和方法。
这样的方法当然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只能掌握在射艺传家的将门手中。学术传承可以通过文字,武艺传承却只能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门外的人很难有机会知晓。
桓君将这样的技巧告诉了他,等于将进入射艺殿堂的金钥匙交给了他。
否则,桓君完全可以只告诉他怎么练,却不讲为什么。如此一来,除非他天资好到逆天,很难悟透这里面的道理。当他想把射艺传给子孙时,多少会有些走样,几代人之后,很可能就面目全非,精髓尽失了。
刹那间,梁啸在感激之余,又有些愧疚。
他一直不想和桓君走得太近,以免被他殃及,可现在桓君将这样的秘密传授给了他,等于已经将他视为入室弟子。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又怎么能真当桓君是路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接受了他的射艺,就要终生侍奉。否则,那便不配为人,更不配立足于世。
握着竹弓,梁啸离开了东厢房,来到了西厢房。站在织机前,他迟疑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和老娘说。这可是大事,万一桓君将来有什么祸事,他肯定要受到牵连的。他是自作自受,老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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