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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无声地笑了起来。“那你的夫君是不是这样的高手呢”
“他只是鹰犬。”刘陵摇摇头。“而且是有些骄傲的鹰犬。”
天子目光闪动,沉吟不语。刘陵的意思,他一听就懂。不过,他却没有这样的自信。我能控制住梁啸这个骄傲的鹰犬吗如果控制不住,那是会伤了自己的。
不过。天子又不能不心动。刘陵说得对,如果由梁啸来指挥三四百精锐,是有可能出奇制胜的。从梁啸安排秦歌等人学习南越战法来看,他大概也渴望着有机会重上战场,并且做了不少准备。就目前而言,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非他莫属。
天子犹豫不决。
天子辞别了刘陵,上了车,向长安城驶去。
正值盛夏,路边的树绿得正浓,郁郁葱葱,像一道绿色的城墙,一直伸向远处的长安城。
天子坐在车中,倚着车壁,托着腮,看着车窗外依次掠过的树影,眼神却有些飘忽,明显不在状态。
皇后陈阿娇挽着天子的另一只手,静静地坐在一旁,身体随着马车的前进轻轻摇摆。銮铃清脆,仿佛来自记忆深处。她一时出神,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了”天子转过头,见皇后面色古怪,不由得问了一句。
皇后回过神来,面色泛红,低下了头。“没什么,听到这銮铃之声,想起了儿时,那时候我们尚未有婚约,每逢出城踏青,你就喜欢赖在我身边。”
天子眉毛一挑,欲言又止。他的印象和皇后有些区别。开始的时候,他喜欢赖在她的身边,纯粹是喜欢她。后来赖在她身边,却是母后关照的,因为要争太子之位,并不像皇后以为的那样,只是发乎自然。
他更怀念的是起意要争太子之位前的时光。可惜,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忽然间,天子有些伤感。由皇后陈阿娇,他想到了刘陵。曾几何时,他和淮南王也是亲密无间。每逢淮南王入朝,他就喜欢缠着淮南王,听他讲一些神仙故事,黄白法术,那时候刘陵还小,有时旁听,就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得闲的时候,他们也凑在一起说些充满孩子气的话。
如今他做了天子,贬抑黄老,和淮南王之间的关系也生疏起来。刘陵嫁作人妇,一心为她的夫君梁啸操劳,不失时机的为梁啸争取复出的机会,而他却不得不时时刻刻的提高警惕,免得中了她的圈套。
真心累啊。
“梁啸可用吗”天子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他本来是不想和皇后商量这些事的,可是放眼宫中,除了皇后略懂一些之外,其他的女人根本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参考意见。
梁啸娶了一个好妻子。
陈皇后转过头,眼神有些意外。“陛下”
“没什么,随便说说。”天子藏起心中的嫉妒。轻声笑道:“陵儿想让梁啸重新统兵,你觉得我能信任梁啸吗”
陈皇后眨了眨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回答。天子很反感后宫干政,之前有太皇太后。现在有皇太后,他已经被后宫掣肘很久了。成亲这么多年,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她的意见。
“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天子向后靠去。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陈皇后的侧脸,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陈皇后鬓边的一根白发不见了。他怔了一下,随即又被陈皇后沉思的模样吸引住了。
陈皇后咬着指甲,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露出几分娇憨之气。小时候,她遇到解答不了的问题时,常常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每当这时候,他总会勇敢而骄傲的站出来保护她,帮她解答。然后她便会咯咯的笑起来,偷偷地看他一眼,眨眨眼睛,以示感谢。
“陛下,你觉得梁啸和翁主的感情怎么样”
天子没吭声。陈皇后扭过头,见天子盯着她发呆,眼神迷离,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推了推天子,娇嗔道:“陛下,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觉得梁啸和翁主的感慨如何”
“那还用说,自然是好得很了。”天子撇撇嘴。“她是堂堂的翁主。不惜等上数年,从梁啸是一个庶民开始,一直等到他封侯。梁啸也不差,为了娶她为妻,不顾一切。若非如此,现在又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他娶哪个翁主不行。就算是想娶个公主也没关系,非要娶淮南翁主”
“那你说,梁啸会舍弃翁主吗”
天子沉默,有些后悔。他已经知道了陈皇后的意思。不过,他的理解和陈皇后略有不同。在这方面,女人的思维和男人总是不同的。向皇后咨询这个问题,一开始就错了。
“应该不会吧。”天子慢吞吞地说道。
皇后不解地看着天子。天子的神情让她很迷惑。这个问题还有什么疑问吗,梁啸和刘陵夫妻感情那么好,梁啸又怎么可能抛弃刘陵。他如今富贵双全,有妻若此,还能有什么奢望不成。
男人的心思真是古怪呢。
天子回到未央宫,尚未坐定,就接到了严安从南越送来的奏疏。
奏疏中,严安建议朝廷征调楼船,增强韩安国、卫青的水战能力。如果有可能,让卫青率部奔袭番禺城。哪怕只有千余人,也可震慑南越君臣,迫使他们纳质称臣。
天子且喜且忧。喜的是严安的建议和他不谋而合,他去找刘陵,就是想用水师奇袭番禺,给南越君臣施加压力。忧的是,这个建议明显是出自梁啸,严安不仅没能压制梁啸,反而受他影响,成了他的传声筒。
天子多少有些失望。
天子随即召窦婴等人议事。
窦婴态度很鲜明的支持严安的建议。他说,在山东大水的情况下,朝廷不可能派重兵强攻南越,目前条件也不具备。如果能以一支偏师震慑南越,让他们称臣纳质,这是用力最少,影响却足够大的方案。作为最后一个异姓王,南越向朝廷派出质子,就表示他割据岭外的历史结束,成为真正的属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无异于开疆拓土。要知道,南越名义上是大汉属国,可是大汉从来没能对他施加真正的影响。南越就是一个独立王国,连大宛、月氏都不如。大宛、月氏至少还有质子在长安。
至于派多少人,窦婴也提出了一个建议:就征用淮南国的楼船和将士,但是将他们调拨给韩安国指挥。按照朝廷制度,淮南王不治民,更不治兵,淮南国的将士原本就属于朝廷,朝廷现在要征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淮南王根本没有理由反对,朝廷的投鼠忌器更没有必要。
天子非常满意,立刻派窦婴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