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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会上,赵良嗣向赵官家以及满朝的大臣言道:“我从前在北国,同燕中豪杰刘范、李爽及族兄马柔吉三人同心结义,想占据幽蓟后归朝,在北极祠下洒酒,祭天发誓,等以后功成时,就做一个平民百姓,来表达本心,最初不是为取功名,求富贵的。仰仗陛下威灵,现今此事幸而成功,我念及从前的誓言,怎能违背呢希望准许我辞官,让我买田归农,使有见识的人说:这是平燕的首谋,能请求辞官闲居,真是天下的美事。不然,我连神明都敢欺骗,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然而,便是这番说辞,也没能打动赵官家,后他连续三次上表章辞官,赵官家皆是不准。不久在靖康四年的冬月间,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即便赵官家派出了大内御医局中所有的御医为他诊治,却也是药石无用,而这时赵良嗣的家人却听说如今在淮南西路的黄州有一家龙山书院,据说书院之中有能妙手回春的道家岐黄高人坐堂讲学,于是请准将赵良嗣送往黄州求医。
赵官家见宫中御医确实束手无策,便也只能准了。
不过此时,他倒也想起了已经在黄州养病养了一年多的女婿黄杰来,去信一问,也才知道黄杰的病情也是毫无起色,如今全靠那坐堂龙山书院的道家岐黄高人与他医治续命,于是赵官家便也断了将他弄回东京的心思。
靖康四年腊月初八,千里之外的东京城此时已经降了数道瑞雪,但临近长江的黄州却还是冬日暖阳普照。
但见城前双向四车道的来路之上,五辆做工精良的四轮马车正在迅速而来,车夫在城前岔道口问清楚了道路后,便也迅速转向进了黄州。
很快,马车便也辗转来到黄州南门不远停下,从车上扶下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汉子,但见这汉子口唇上紫绀严重,满脸蜡黄,便是随便寻一个不懂药石的路人来瞧他,只怕十有八九会断定此人怕已是病入了膏肓。
单说中年汉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南门前一处热闹的集市口前,但见这集市口上,靠路边一侧竖着一座巨大的石质门楼,门楼上的一幅巨型牌匾上写着大大的“食汇街”三字。
而牌匾下方,如今却是被数百上千人围得水泄不通,仔细一瞧才发现门楼边上有人摆了摊子正在舍粥,但见舍粥的摊子长有十来丈,负责打粥的十来个娘子虽然都穿得布衣荆钗,可接了粥的百姓却都是神色恭敬的行礼下拜,礼节一点也不含糊。
中年汉子站在路旁瞧了一会,便也见得一个穿着粗布棉袍,同样脸色蜡黄的青年汉子将一桶热粥搬上摊子后,也就急忙上前两步,郑重的长揖道:“恩公且受良嗣一拜”
青年汉子笑盈盈的大咧咧受了,便也忙来扶起赵良嗣,笑道:“怎来得如此之急俺算着,至少也要十二才能到啊不过,早来也好,今日我家来舍腊八粥,你既赶上了,何不吃上一碗”
说着,青年汉子哈哈一笑,便也自去打了一碗热滚滚的腊八粥来,交与赵良嗣道:“来来来,乘热吃了,保管你身上的寒气尽退”
赵良嗣端着碗来,瞧着碗中热滚滚的腊八粥,还有面上堆成尖儿的雪糖,不由突然热泪盈眶,与青年汉子道:“恩公良嗣不过一介搬唇弄舌之辈,与恩公究竟有何大用”
青年汉子哈哈一笑,手指北面道:“我龙山书院最近准备开一门新学,名为国际关系与外交外事。这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赵良嗣最适合来做这门学问的教授了”
卷九挽天倾第七百二五章龙山书院
虽已是寒冬,不过回龙山下如今还是一片翠绿之色,尤其半掩在一片翠绿之中红墙黑瓦的龙山书院,远远看上去更是显眼,好似一条蛰伏的卧龙,静静躺在回龙山下。
慢慢走近书院的山门之前,便也见着正门面前摆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照壁石,便瞧着照壁石上方方正正只有一个硕大的“诚”字,想来这个字该也极是有用意。
也就见得赵良嗣与黄杰联袂来到山门之前,赵良嗣瞧那个“诚”笔骨清奇,很有当今官家所创“瘦体”风范,便指着那字问道:“不知此诚,用意如何”
黄杰笑道:“待人以诚恳、谋事以诚信,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此为我龙山书院之训令。”
赵良嗣听来一笑,道:“王符之论,用于外事岂不相左呼”
“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乃是出自汉时王符所著潜夫论实贡,其意为:高谈阔论而别有用心、彼此隐瞒、甚至互相欺骗,哪里如讲出真心话,做些忠诚事,表现得诚实和老实更令人心安。
黄杰便也道:“岂会相左所谓外事,不过是以彼此之实而论交,谋交通之便而已,外交之道,其实也在一个诚字”
但听黄杰说来,赵良嗣顿有所悟,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这大宋如今的所谓外交,其实就是打不赢之后跑去认怂谋一个“交通之便”的过程,但凡大宋能打赢对方,自然是对方认怂,大宋自然也会派使者去捞取好处。所以黄杰说外交之道也在一个诚字,倒也当真没错,想想看那一次大宋打输了不是诚心派使者去认怂的那一次大宋打赢了,不是诚心派使者去捞好处的
过了山门,便也见得书院的山门正开,却见这山门倒是个方方正正一丈二尺的中门,红木朱漆,门上镶有一对黄铜门钉,比之高门大户的府门还略有些寒酸。但见中门顶上,悬着一面实木篆刻的门匾,上面也是四个瘦体大字:龙山书院。
刚刚只看了一个“诚”字,赵良嗣还误认为乃是出自赵官家的手笔,如今再看这四字,便也看出了味道来。他在中枢也算日久,又因外交事务与赵官家有些私下的书信来往,自然认得赵官家的瘦体虽是美观,但中庸阴柔之气略盛了一些。而眼下的龙山书院四字虽然体态不差,但字中的风骨如刀切斧削,金戈之气四溢,所以决然不可能是赵官家的手笔。
而后略一回想,倒也听人说过当初黄杰闯荡汴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