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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69 对不起,你得了肿瘤(大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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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哦,那挺好的,不然一个人在这里打拼,听不容易。”他将病历翻了翻,又道:“那你是不是就近请他们也过来一下我看你有肾衰竭史,这个病一般有遗传性,有必要做个检查。”

当时,我心里就咯噔一下。

我僵硬着脸颊,有些结巴的道:“张医生,你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成年人,如果我身上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可以承受。”

张医生的笑脸,也便倏然凝固。他眼神沉重的看了我半晌,伸手,将诊断书递给了我

哒哒哒

我出了主任医师办公室,阖上门,这样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的挪动着,眼睛里,是灵魂出窍的空洞。我突然倚住了墙,双腿发软的蹲下去,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刚才跟张医生那些沉重到窒息的对话

“你是不是长期的、并且非常频繁的加班工作经常两点之后睡觉,吃饭也不按时按点。”

“没错,最近两年都挺忙的,而且因为一些事,心情也经常不好所以有什么问题吗张医生”

“嗯。有问题,而且非常严重”张医生顿了下,严谨道:”你这个是动脉瘤。”

一句话,我脸颊瞬间惨无人色,脑海里空白一片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因为最后那个。瘤字。

我强迫自己冷静,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是癌症严严重吗”

“怎么说呢,这个瘤,其实在医学角度上甚至不能归类到癌症,因为它并不一定会发作,但作为医生我有义务要告诉你,一旦发作它就会是致命的。”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喉咙里好像火烧:“那既然您说不一定发作,也就是说,可以治”

“是可以治,但怎么治。才是你这个病的问题所在。”张医生站起来,拉下了后面的幕布,道:“你看,你这个动脉瘤,它就长在这里,让这块的血管变得很薄。所以不管你咳嗽、锻炼、甚至是排便,它都有可能引起颅内压力增高,压迫血管破裂,导致严重的颅出血,这便是很严重的生命隐患。

“而发病原因,却并不是很具体,以我的经验,我推断跟你长期的作息习惯有问题,还有你肾脏衰竭曾导致的遗留隐患,但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意外。剧烈的撞击,导致颅血管受到了压迫。”

我几乎已经不怎么能再流露出表情来,只是右手死死攥着左手,冰凉一片;张医生见状,叹了口气,抽出木尺指在幕布上面:“你看,你这个动脉瘤,它的体积不是一般大,这本身就给手术造成很大风险。而且,你还是过敏体质、你得过肾衰竭、你的颅血管本身就比普通人细薄,这就导致这个瘤一定会发作,而且不管是血管介入还是夹闭,都有极高的可能在手术中发生大出血这是致命的。”

我嘴唇越来越干,控制不了的结巴道:“那、那请到比较有经验的手术医师,能确保无风险吗”

“别说比较有经验。”张医生摇了摇头,眼神焦虑:“我们医学院的教授,就是我们医学会的脑科权威,就这种动脉瘤手术。他至少有不下四十次的经验。dash手术风险极高,不做手术,意外死亡可能性更大。”

“让你父母来一趟吧。”他回到座位,拍拍我的手背:“他们有权利知道,早些有个准备。”

“不行”我倏然占了起来,脸色惨白,手脚冰凉。直勾勾盯了会诊断书上那个瘤字,水雾无声无息集聚在我眼眶里:“张医生,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

“别哭啊,情绪不能激动怎么刚说就忘呢”张医生脸色一沉,紧忙抽出几张纸巾递过来。他看着我嘴唇的苍白,叹了口气,私下张表格唰唰几笔后,递给我道:“你暂时按我给你这个配比单吃药,不要过激运动、不要情绪激动,短期内,可以稳定。但你必须每隔一周都来医院做次脑部检查,每两周配合我进行脱水跟营养神经治疗,为血管介入甚至夹闭手术,做好准备。总之”

“柳小姐,你可以选择暂时不告诉你父母,我没有权利干预,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这个动脉瘤它虽然不会像真正的肿瘤,那样缓慢误解的破坏你的身体但它就是颗定时炸弹”

“如果送来及时,也许最多三次内都可以得到控制,但超过三次,它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小姐,你怎么哭了”

“啊”

有护士推搡了我一下。我惊叫一声,顿时从那噩梦般的回忆中惊醒。

我很着急的将眼泪擦干,没有回应她,将手里的诊断书跟药单揉成一团,便快步朝楼梯走去了。步子越走越快,最后直接用上了跑的,水雾在眼眶里越聚越多,但就是紧咬着下唇不肯让它落下来。

我不能脆弱,心理也垮了,人就真的垮了,要坚强但我又还能忍心把这痛苦。给谁去分担呢

我可笑的发现,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身影,竟然就是乔沝华,沈晨东尾随而至。然后才是丹丹,爸妈;更可笑的是,我几乎考虑都没考虑,就将乔沝华从这个名单中抹去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

真的真的不想让他知道。

因为在我心里面,好像也长了一块瘤它能给我温泉流淌过般的温暖,也能带给我寒冬凋零的死寂,它牵扯着我所有心扉迷思,无论我用尽何种手段,也拔它不出,就心安理得的,长在里面。

对,那是一颗,叫做乔沝华的瘤。

我死死捂着发疼的心口,迷惘的走着,越走,手颤的越厉害,膝盖越发软,到有些走不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幻觉。可回过头后,心却犹如撕裂般的剧痛。

乔沝华,就站在我刚刚经过的那个病房门口,他好像从昨夜过来照顾她、就没有回去过,所以眼眶有些发青;他轻声的对着病房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弯腰将穿着病服的莫桑榆背起来。好像是去做检查,身边跟着许多医生,都走过来。经过我时,他步子猛地怔了下。

莫桑榆柔美的眼睛非常敏锐捕捉到这点,她脸颊苍白而憔悴,困惑的朝我望来,看了一会,又偏过头去,我听见她很小声的问:“沝华,这个女孩是不是见过”

我心口猛然一揪,我无法想象他发现我手里的诊断书的话,自己该怎么回答,于是干净将背到了身后;他说出的话,却让我还在为他考虑的心,一块一块碎成满地。

“是认识。”还低低的笑着:“是公司里的同事。”

说完,好像真只是同事关系,他对我微微一笑以作示意,径自的擦肩而过了;我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转角,就像身体里血跟灵魂全被掏空,睁圆了眼,贴着墙壁,一寸寸滑倒在地。

心在阵阵抽痛着,脑袋,也用双手紧紧抱住。因为

那颗定时炸弹,好像已经开始疼了。

忍了很久,我抬起头来,最后看了眼他们消失的方向,失魂落魄的往楼下走去;

出了大门。我看到门口一棵树。它是那么的苍老。以至于只剩下一片枫叶,在做垂死挣扎。

它竭尽了全力,每一根细如丝线的脉络,仿佛都在燃烧生命的力量,紧抓枝梢不放、但一股微风吹过来,却叫它一切努力,都比同蝼蚁更加卑微。它断了根,掉了下来,滑落每一寸,都围绕树干打旋儿,寒风是它对树莫名凄冷的绝望。

我扶墙蹲下,伸出手,将它稳稳接住了,看着遍体鳞伤的它,就好像看见了自己,脑海浮起乔沝华刚刚对我那微微一笑,薄凉眼神,冷漠话语我勾嘴一笑,笑的眼泪都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就好像老天爷跟我做了道算术题,他让乔沝华得到我对矜持与道德的妥协,又在我头顶,加上一道死结。而我,只能拥抱着冰冷冷的墙壁。

很好

很好

清风不思明月恒,明月与风不相行。

梅花是主,月是客

奈何

我冷笑着站起来,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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