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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酒,其中一个男子被另外那人称为“秦震”。第二个梦是在山洞里,自己被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用枪指着,自己很害怕,却忽然山洞开始地震,两人倒在地上,就醒了。
天已放亮,郝运坐在早已冰凉的炕边,回想做过的那两个梦。秦震是谁郝运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很耳熟,但又记不起来,就像某个路人甲似的,既熟悉又陌生。第二个梦呢无缘无故怎么会梦到被人用枪指着,然后还地震
老大爷打来清水让郝运洗脸,郝运本想问有没有牙刷,但又算了,这么穷的家庭,不可能有那玩意,就算是演戏也得演全套。老太太仍旧熬了小半锅玉米粥,只不过里面多了些青菜,另外还有一小碟咸疙瘩。
“看你说话啥的,肯定是个条件不错的人家,”老大爷笑,“要是到了奉天你能想起来家在哪,以后别忘了我们啊我姓胡,村里人都叫我胡老四,一找就能找着。”郝运连连点头,说肯定不会忘,就算这辈子永远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世,也早晚会报答。
胡老四大爷又说:“要是你能想起来,以后谁家用什么人帮个忙啥的,来找我也行,我们家秀珍要是能到奉天去给人家做个佣人,不是也能多赚点儿钱吗要不这日子过得太难了。”他儿媳妇秀珍连忙使眼色,胡老四大爷不说了。
这时老太太说道:“大侄子,看你还真就不像坏人,要是以后想起来啥,也不用多谢我们,能给我们几十斤苞米面就行,要是能有一斤大米就更好,我都有两年没尝过大米是啥味啦”
郝运说:“村子里家家都这么穷吗”
“村长和保长能好点,”胡老四大爷说,“别人家都这德性,一年到头打的粮食还不够给奉军征粮的呢,我们没饿死都算命大。”郝运连忙细问,儿媳妇秀珍告诉他,这几年奉军四处出兵,每次出兵之前都得在全奉天省范围内的农村去征粮,说是给钱,其实要么给的很少,要么干脆欠着,说是欠,却从来没给过,比土匪好不到哪去。
郝运听着她的话,心里犯嘀咕,如果说这些人真是圈套中的演员,那演技是真好,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三个人都面黄肌瘦,现在去哪里找这么营养不良的人
吃完早饭,胡老四大爷赶着马车带上郝运,从村里出发,沿村路先到了桑林子镇,再从镇上来到台安县。无论是镇还是县城,郝运都惊讶地发现,从房屋到设施,从交通工具到人的衣着打扮,全都跟现代社会完全不同,比在电影里看到的民国还民国。镇上多数都是茅草屋,九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凉,但镇民们都穿着破旧的、灰突突的单衣。台安县城居然有个很像样的城门,门楼上写着“台安县”三个大字,是从右往左写的,而且“台”字和“县”字都是繁体的,是“臺安縣”。
“这都是真的假的”郝运从马车的后篷小窗里探出头来,边看边自言自语。进了县城,跟桑林子镇又不一样,多了些比较像样的砖瓦房,但整体还是很破旧。不少在路边设摊卖东西的,还有人吆喝,什么萝卜白菜辣椒、润喉糖、苹果梨、羊头肉、蒸包子和画片,居然还有拉着一马车马粪叫卖的。看着这些比电影中还真实的场景,郝运彻底蒙了,到底是圈套还是真实世界
胡老四大爷赶着马车停在路边,转头朝后面喊道:“喂,大侄子,到地方啦”郝运跳下车来,空气中充满复杂气味,混合着煤灰、牲畜粪便和肉包子。胡老四大爷笑呵呵地说:“这就是台安县城,斜对面那个竖着牌子的就是马车站,你自己想办法看怎么去鞍山吧,要是实在没辙,就到西北口那有个土地庙,门口都是蹲活儿的,看有没有人愿意雇你干点儿啥,赚出个路费就行。”
“蹲活儿”郝运问道。
胡老四大爷解释:“就是每天一大早就去找饭吃的啊,干什么的都有,卖力气修房子和泥打杂,要是运气好,一天下来也能对付几毛钱。”郝运还想问这里的货币是什么样的,纸币还是银元,但又觉得反正都不是真的,无非是个圈套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就没多问,朝胡老四大爷道过谢。
第259章念报纸
目送着胡老四大爷赶着马车驶向城门,一阵风吹过来,郝运感觉有些冷,就紧了紧衣服,快步跑过马路,来到那个竖着牌子的地方。这牌子是木杆,牌身为木板,上面用黑漆歪歪扭扭地着写着“臺安鞍山”的字样。有两个人站在牌子底下聊天,看来也是等马车的。
郝运问:“大哥,去鞍山市的马车是在这儿吧车票多少钱”
“五毛钱。”那人随口回答,连看都没看他,继续跟对面那人聊着。郝运心想我哪里有什么钱,就算是圈套也得想办法融入其中,不然怎么办。刚想问这人西北是哪边的时候,来了一辆大马车,后车篷起码能坐下六七个人,两匹马拉的,那两个人连忙走过去,各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纸币递给车夫,上了车篷,车夫扬鞭离去。
这下郝运可抓了瞎,他四处看看,见附近有不少商铺,都在门口挂着木制竖匾,有什么“南北杂货”、“某某生药铺”、“某某笔庄”和“刀削面”等,也有正方形的木牌,上写个斗大的“当”字,也是繁体的。郝运看了半天,觉得那个笔庄肯定是卖文房四宝,既然是卖文人雅物的,老板多半也应该比较和善,于是就进了这家笔庄。里面只有一组长柜台,里面摆着不少毛笔,柜台前站着一个老者,穿着灰布长袍,戴圆片眼镜,手握毛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好像在记账。背后的墙上糊着白纸,也挂着很多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毛笔。
看到郝运进来,这老者抬头看了看他:“是要买毛笔吗”
“不好意思,”郝运脸上赔着笑,“大叔,我是想打听一下,县城西北是不是有个土地庙怎么走啊我不是本地的,有点儿转向。”
老者“哦”了声,用左手指着左边:“那边是西,你先往西走,看到有个岔路口摆着不少大酒缸的地方,就往右拐,走到头就是土地庙,去那干啥啊”
郝运说:“我是沈是奉天人,来台安桑林子镇办事,没想到在树林子里遇到劫匪,把我打昏还不说,也给扒光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回不去家,这身衣服还是一户农民给我的呢。他告诉我县城西北的土地庙有不少人在那边蹲活儿,能赚点儿钱,我就想过去碰碰运气,怎么也得赚个路费出来,先到鞍山再说。”
听了他这番话,老者用手抬了抬眼镜,上下打量郝运,问:“你是奉天人做什么的啊”
郝运明白他是问自己的职业,只好说实话称脑袋被劫匪给打坏,到现在也想不起来家具体在哪,连父母的名字都忘了,只知道名字和家在奉天,别的都不知道。
“啊有这么严重”老者问。
郝运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所以只好先打个零工,赚点儿路费。”
“打个零工”老者问,“什么意思”郝运这才想起如果真是民国时期,北方人肯定听不懂“打工”这个词,那是广东话,改革开放以后才传遍全国,于是改口称“做工”。
老者这才听明白了,说道:“听你说话好像念过书似的,记不记得念过几年啊你应该认识字吧”
郝运连忙说:“字是肯定认识,能派上什么用场”
“这话说的有意思”老者笑起来,“现在认识字的可不多,来,你给我念念这张报纸。”说着老者顺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两张报纸,让郝运念上面的那张印的是什么内容,随便念哪里都行。
郝运看到这报纸的报头大字是“汉口大陆报”五个字,繁体横排从右往左写的,后面还有一行小横字:“中华民国八年七月三十号,星期三。”再仔细看内容,见这版整个全都是各种广告和启示,没有一则是新闻内容。字有竖有横,竖的是从右往左排,横的也是,所有内容都是繁体的汉字,看起来十分奇怪,郝运觉得就像在看老古董。
老者见他这幅表情,就问:“你到底认不认字”
“认识认识”郝运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上海福和烟公司总经理选料上乘,非洲烟叶,回味悠长,物美价廉,真是芬芳馥郁优美无比。”里面有两个繁体字写得太复杂,郝运有些卡壳,但顺着词意也能念下去,只是这种由右往左阅读的方式真是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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