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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9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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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开始也觉得荒谬”鲁肃即刻肃容对道。“后来一问才知道,卫将军在北面居然早就开始大面积解散屯田,并收原屯地与无主之地为公有,再计丁口授田”

“这是万世之法”刘晔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这是万世之法”鲁子敬回头答道。“可如此授田也有隐忧,那就是人死之后,这公田要收回于公中的,可怜百姓辛苦一生,却无田产传后,不免心忧。于是今年春耕后又改为以户口授予部分永业私田,若人死则可买卖传承。而后又定下规矩,军功、治功、发明、著书、进学、出仕等事皆有赏田为永业私有,而这些赏赐下去的私田甚至不准买卖,生死随户所以那些授田之后的屯民几乎人人求军功而得永业私田”

“授田、私田,百姓闻战则喜这才几年”刘备终于悚然动容。“可怜我辛苦数年,不过勉强度田成功,连三长制都不稳,科举大学更是表面功夫,摊丁入亩看似成功,其实却是因为各地以军屯为主,所以空有虚名罢了。我这位兄长,怎么就能把这么难得事情办成的莫非真的是天授吗也怪不得你断定河北即将大举向南”

“主公不要妄自菲薄。”鲁肃正色以对。“臣在河北之所以迁延许久,就是为了探查这授田制度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仔细去看,其实也就是幽州一带最为完善,冀州次之,营州、青州再次之。不过,其中青州、营州聚无主之田而屯之,继而解散屯田趁势授田的步骤却有条不紊,胜过冀州一些。”

“怪不得我叔父要写信劝降于我。”刘备一声感叹。“时局如此,也怪不得子敬你说咱们是危局这便是子敬此番所得吗”

“非也,臣与元龙此番沿途观感甚多,但相互议论,需要汇报给主公的结论不过是两句话而已。”鲁肃闻言愈发扬声以对。“之前所言,乃是此地文武众多,说出来堵人的嘴罢了。”

“哪两句话”

“一曰,汉室实不可复兴”鲁肃看着刘备奋力而言。“二曰,卫将军之势实不可动摇”

此言既出,座中诸人多有震动,刘备更是面色难堪起来这可是他的邓禹,周瑜在徐州,其人便是寿春城中最强硬的主战之人,却居然得出了如此结论

一片寂静之中,张昭捻须若有所思,忽然起身朝着刘备拱手言道:“明公天下大势如此,何必强行逆势而为以明公和卫将军的交情,此时若能举中原而降,世代公侯不少。而一旦拖延下去,双方交战对垒,届时非但兵祸连结,死伤枕籍,更免不了手足相残,义气尽消望明公多有思量”

“臣非此意”就在刘备神色愈发难堪之时,鲁子敬忽然扬声在言。“臣的意思是汉室不可复兴,则主公须有仿效光武世祖重铸天下之决心,就不要再对长安存什么心思了,而所谓兴复汉室的口号也就是喊一喊而已,主公心里必须要清楚自己的根基在于地盘、人口、士卒、人才,而不是什么汉室宗亲的身份那个身份一钱不值”

刘备微微敛容,张昭同样微微敛容,座中不少人则纷纷低头不语。

“而所谓卫将军之势实不可动摇,乃是说不要指望着以后能学袁绍、董卓那时一战而胜,便可并吞州郡了。”鲁肃看都不看周围人,继续在堂中进言道。“首先,咱们要做好准备,等到时局到来之时,不说尽力助奋武将军求一胜,也一定要助他在黄河周边稳住阵脚;其次,主公不能再轻视江南了,应该即刻动大兵南下,吞灭孙策、降服朱皓,便是交州也不要放过,甚至如有可能,刘表、刘焉皆可逆大江而上,尽数吞并因为只有身后有足够深的根基和纵深,才能在卫将军滔天之势勉强稳住阵脚,从容争龙”

堂中屏息凝气,刘备则微微动容。

俄而,刘晔第一个起身来到堂中与鲁肃并列,俯身而请:“明公,臣以为鲁子敬肺腑之言,实在是明公唯一出路”

“此谬言也”张昭终于忍耐不住,以至于勃然大怒。“卫将军果然有识人之明他说鲁子敬为萧何不足,勉强称邓禹;刘子扬为张良不足,勉强称陈平;唯独周公瑾可比韩信是在夸你们吗明明是在说你三人有才无德,不足为任而我今日却以为,卫将军还是高看你们了,你们这些人分明就是好乱之士徒以二三剽轻之徒,同怀行险徼幸之计,为了个人建功立业,鼓动刀兵不止,全然不顾天下分裂之祸都说西凉贾诩乱武,依我看,你们才是真的乱武之徒”

鲁肃、刘晔低头不语。

这种沉默,既是对张昭身份的尊重,也是对张昭政见的无声对抗毕竟,张子布再怎么生气,以他的德行和对刘备的忠心,那刘备一旦下定决心,其人总不会拖后腿的。

其实何止是张昭,便是此时担任广陵太守的张飞,在鲁、刘等人眼中也是一回事别看这些人在刘备没有公开表态之前,始终会尽全力主和,那只是因为他们真不想打。而真等到刘备与公孙珣拼刀子了,这些人再为难,也会奋力而为的。

没有理由你张飞可以为了卫将军的恩德千里走单骑,却在义兄刘备明显处于战略劣势的姿态下离他而去吧

“其实依我看,子敬少说了一件事情,子布也少说了一个人。”停了许久,上首的刘备方在一片期待中开口了。“子敬你此去河北,观察还不够仔细。”

“是”不管如何,鲁肃也低声答应。

“若论对我兄卫将军的了解,天下间我刘备总是能数得着的。”刘玄德举樽缓缓而言。“就好像我虽然许久未见我兄,却知道他一日也没有懈怠于天下大局,一日都没有忘记统一天下从何处说起呢自然是那个铜雀台。”

堂中之人一时愕然。

“你们都以为铜雀台是他立威之举,是仿效高祖修筑未央宫那般,其实是小瞧于他了。”刘玄德一声感慨。“我刚开始也和你们想的一样,直到后来子敬第一次来信,说那个高台是对着漳水的,这时才恍然大悟子敬,你在铜雀台见我兄,他是不是总是望着漳水出神呢”

“是”

“那你可知道漳水中有什么”

“不知。”

“其中有黄巾败兵的尸骨而黄巾败兵中有他的故人,他的故吏,他的旧友别人不清楚,我比谁都清楚,他在漳水立台,表面上彰显威仪,其实是为了提醒他自己,他还有事要做,他还有誓言没有完成,他还有一个天下要吞并”刘备神色凛然缓缓而言。“就好像我刘备,一旦闲下来的时候或者遇到行政为难的时候,就纵马向北,一直到淮河才停下为什么因为我要望北而思平原故地想当初,就是在平原为县令时,我才见识到天下不堪到什么程度,才知道豪强有多可恶,才知道世族有多么道貌岸然,才起了清涤天下的野心在平原呆了许多年,便也养了许多年的野心,所以才会一朝而起,直到今日子敬”

“臣在。”

“你此番出使,颇显用心,但还是忽视了我兄本人的灼灼野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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