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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领,到去年官渡战胜后方才由我所领,也算是新得之地而汉中大郡,张府君在此也有未能及之事,譬如汉中以东上庸一带,有一家申姓豪强,天下乱时趁机举兵,聚众数千户,兵马数千人,割据上庸、西平之间,名义上属于张府君麾下,实际上就是个独立军头”
“我懂了”徐庶当即恍然。“这些人新入治下,只求立功以存身,而只有走东路攻击巴郡,道路狭窄、翻身越岭,才有他们本地豪强的用武之地,孟达这是被受了申氏兄弟的收买”
“你懂个什么”郭嘉放下酒壶后,闻言反而嗤笑。“你这叫半懂不懂,不懂装懂”
徐庶一时不解:“非是此意吗”
“大略如此。”郭嘉一杯酒下肚后方才缓缓答道。“但有一件事不是你想的那般那便是孟达其实并没有被申氏收买,否则田州牧就在汉中城中,以那位的性子,只要有人告上去,管他什么白马班黑马班,早就下大狱了”
“那”
“是孟达在收买申氏”郭奉孝玩弄着手中空杯,似笑非笑。“这几人都是义从出身的佼佼者,前途无限,个个都想着有生之年做一任相国呢,怎么会被区区山窝中的豪强收买而孟子敬此番作为,乃是心中明白,自己才智、人脉其实稍逊他那些旧友同僚,在燕公那里也少些看顾,所以另辟蹊径,开始主动施恩于下,拉拢自己的班底了”
徐元直目瞪口呆。
“怎么说呢”郭嘉放下酒杯,依旧笑意如常。“这些人有些聪明的过了头,有些功利心重了点,有些路走的弯一些,但大略上都还在为国效力,倒也不必苛责。而且,我们这些上头的人到底是心里有谱的。”
“这倒也是,他们不过是出主意罢了。”徐元直反应过来后也是不由苦笑。“真正做主的乃是镇西将军、田州牧,然后是你与冠军将刚刚冠军将军应该便是去寻田州牧做汇报了吧倒是奉孝,此番伐蜀可有什么别致见解”
“我与你所见略同。”郭嘉随意答道。“其实,我与赵将军曾在方伯田丰那里细细推演过,也都是如出一辙,因为就那几条路汉中在我手,阳平关在我手,则阴平必然轻松入手;而阴平入手,两面夹击之下,白水关必然也能轻松拿下;等到白水关再入手,无外乎便是刚刚堂上那三人所言的三条路了。”
桃树之下,徐庶对照着脑中地图,不由一边用着酒菜一边微微颔首,而郭嘉则放下杯箸,指手画脚,侃侃而谈殊无刚刚厅上堂堂汉中太守之凛然姿态。
“最中间是大路,走葭萌,出剑道此时还未修筑剑门关,破梓潼,然后拿下涪水关,便可直扑绵竹、成都了这条路是入蜀的主道,可行大军而问题在于葭萌、剑道、涪水关俱是名关险道,大军可行,却难施展,只能硬着头皮啃下去,而若敌将坚韧,我们其实也无可奈何。”
“若走东路,也就是巴郡,其实又有两条道路,便是分别循着潜江、不曹江南下,走垫江,直取江州后世重庆,再转成都平心而论,这条路其实反而比中路更容易铺展兵力,但后勤极难,反而投放兵力更加有限,赵将军与我皆亲自去探查过,两条江各自最多四五千兵便是极限。而偏偏两江之间又是板楯蛮的聚居处,他们善战之名传了几百年,历来是汉室名卒,绝不可小觑,却偏偏动向不明,归属不定,就怕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于荒野的结果。”
“至于出阴平,翻越摩天岭”说到此处,郭嘉终于再笑。“就更是弄险了,彼处虽然有小道,但如何能行大军便是能行,一万兵过去,能活七八千到摩天岭对面就不错了,而偏偏下去以后全无后勤,却正好落在涪水关与剑道之间,若一旦失措,便也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蜀道难啊”一直自斟自饮的徐庶终于停杯感慨。“但既然伐蜀,总不能不动吧反正就这三条路,伤亡恐怕也不可避免。”
郭嘉连连摇头。
“奉孝这是何意”徐庶心中微动,不免好奇。“是为难呢还是心中另有奇策。”
“军事上自然就是这三条路齐下。”郭嘉摊手以对。“我又非神仙,还能变出第四条入蜀的路来而且,我也不瞒元直,方伯田公手中现在就有一道燕公的旨意攥着呢,只等过几日张儁的兵马从南阳过来,便要三路齐出,正式伐蜀”
“那”
“但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但伐蜀未必只能用军。”郭奉孝终于暴露心思。“不瞒元直,今日见到费伯仁,我却是起了一个荒谬之策。”
“何策”徐元直心中一时警惕。
“你知道光武伐蜀,为何蹉跎数载吗”
“自然是蜀道艰难。”徐庶不由冷笑,却又低头继续斟酒自饮。
“除此之外呢”郭奉孝紧追不舍。
听到这里,徐庶心中微动,一手举杯,一手却是握紧了身侧长剑,然后方才抬头瞥了一眼自己这位至交,并一字一顿相对而答:“此事人尽皆知,乃是公孙述两次派遣刺客,击杀了光武麾下两位大将节候来歙,壮候岑彭,俱为云台功臣,却居然在天下将定之前,俱死于蜀中刺客之手堪称荒谬可行吗”
“我原本以为是不行的。”郭嘉难得叹了口气。“因为这种荒谬之事,本就难成,就算是勉强成了,若双方都局势稳定,也不足以影响大局,但是蜀地这里,我却以为未必不能行。”
“说来听听。”
“我从董卓乱起便背井离乡那时候天下混乱不堪,也见多了不堪之人与不堪之事,党同伐异、率兽食人,却都是寻常事。可与此同时,却也总能见到英雄人物不计个人利害,拔刀而起。”不知为何,郭嘉却将话题忽然挑开。“所以,诸如土客矛盾、地域争端,这种低劣可笑之事虽然常见,却往往不能持久,也常常为英雄厌弃。便是袁绍那里,我都想过,若给袁本初一些时日,是不是也能消弭此等低劣之事。然则”
“然则蜀地这里,东州士与益州狗却多年势如水火,可见刘焉治政,着实低劣”徐庶忽然低头接口。
“不错。”郭嘉立即点头。“若费尚此番言语皆是实言,则我大略猜度,刘焉其人在蜀地着实不能得人心,不过是仗着旧日执政威势,勉强压制局面而已这其实像极了当日董卓占据三辅之态而当日董卓在三辅,荀军师便曾筹划刺杀彼辈,只是不慎走漏了消息而已。”
“所以你想让我走一遭蜀地,反行当年公孙述之策若能趁蜀地兵马皆在外地前线,忽然杀刘焉或刘范,则全蜀或由内而外,须臾可平,反正大势本在燕公”
“不错”郭嘉愈发颔首不及。
“可是奉孝。”徐庶忽然失笑。“这种事情终究难登堂堂之列吧毕竟,公孙述当年是狗急跳墙,而燕公这是堂堂大势在握,便不行此策,一年两载,蜀地也会自乱的吧且燕公让五官中郎将去屯田所谓屯田,而非为将,总是以年来计的,难道不是也说明燕公、镇西将军、田公这里其实早做好了伐蜀持久之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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