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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常侍论胡群贤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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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平复,由兵部尚书带头,小声试探道:

“陛下,而今四海升平,中原大地风调雨顺,百姓富裕殷实,各地税收皆能交得上来,每年五百绢帛车马,于国库而言不算什么,但却能换的辽东之地一年安宁,若此事是真,不得不说,安大人此举也是两全其美之办法,实乃沉稳长远之计,若此事是假,此监军其心可诛是小,妄自贻误了安大人一番良苦用心,致辽东战乱再起,才是国家大损。”

方霖闻之心中骇然,莫非安禄山远在天边,离朝多年,在庙堂之上还有党羽么,这安禄山欺君罔上,颠倒黑白,兵部尚书却为他如此说话,对那三百奴隶视而不见,不也是大唐百姓么。更让她不解却是,李隆基沉默片刻,竟是点头赞道:

“尚书所言有理。”

诸人皆以为此事揭过,不再议论,未曾想到,皇帝环顾四周,竟是刻意寻到躲在角落里的方霖,朝她笑道:

“方常侍,不知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臣…”

“但说无妨,朕在宫内待的太久了,今日想听听不一样的声音。”

诸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怀鬼胎,正在揣摩皇帝用意,方霖授了他的意,心中生了三分底气,坦然说道:

“臣以为,自古以来,游牧民族都是国家第一大祸事,骚扰边荒,民不聊生,古之匈奴,自战国起,祸乱长城以北,直至汉末方才消亡,为祸五六百年,五胡乱晋,更是一片惨状,我等绥边之策,对于胡人而言,无异于以虎谋皮,养虎为患,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方霖深吸一口气,直言劝谏,行了一回常侍职责:“需当以暴制暴,如霍去病击匈奴,魏武帝破乌桓一般,伤其筋骨,游牧民族方能知晓痛楚,如安西高仙芝将军一般,发兵驻守,安西四镇一片祥和,不敢丛生战乱…”

“说话不分时机…”方霖话未说完,却是引起南薰殿内一阵骚乱,方霖心有不服,只得小声嘀咕一句:“兵部尚书大人也说了,而今大唐国富兵强,为何要惧怕那辽东契丹呢,任由助长其威势不是遗祸千年么,臣不解和约之策是何意…”此话却是引得殿内众人无端哂笑,若非皇帝在此,真要指着方霖评头论足了,方霖又气又是无奈,只得顿住不说,低眉不语。

“好了好了,张侍郎,你说。”李隆基压下诸臣喧闹,那侍郎顺势说道:

“无知妇…无知小儿,臣请谏,臣不以为然,那辽东契丹,并非凭空出现,实乃源自数百年前的室韦,靺鞨部族混合而成,隐于辽东草原饮马多年,不仅兵强马壮,便是心智亦是大大开化,实乃一股强敌,远非西域四国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暂时怀柔,以图它日之计,才是上乘之策。”

“臣本以为,方大人去过回纥,是知晓草原铁骑凶悍的,而今空口大话,说来就来,说打就打,究竟是方大人生擒了一个可汗,便自认为铁骑羸弱,不堪一击了呢,还是好大喜功,居功自傲,又欲带兵出征,生擒一回契丹单于呢。”

张侍郎一番话,令诸人忍不住耻笑,非是在南薰殿内,陛下眼皮子底下,不好发作,只是这般群臣憋笑的模样,亦让方霖羞愧气愤,无地自容,却又强自按下怒火,心道忍一忍便也过去了,时间长了,群臣便不会这般捉弄自己。

“张侍郎,你过了。”李隆基不悦,出口指责道。

张侍郎瞬间变脸,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先对陛下一拜,又向方霖躬身道歉:“臣有罪,臣知罪,臣明日便去御史台领罪,然而臣之心赤诚为国,昭烈可见,臣但愿以死相谏,换得社稷一日和平,国家不被黄口之言祸乱。”

“无人说你有罪,诸位爱卿先行退下吧,张侍郎,你去处理封赏安禄山一事,方常侍,你留下。”

“臣领命,臣等告退。”

方霖坐在下首,神色落寞,暗自摆弄自己手中玉笏,初次上朝,手中无一纸奏折,心中无一句谏言,却是落得众人一番耻笑,便是空有报国之志,却也无处诉说,只觉得深深宫阙之中,太过波折,似乎的确不适合女子谏言,更由不得女子参政。

“怎么了,才第一天,便受不了了,你是不知,每个初入宫廷之人,度过了多少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才能在皇宫内堪堪站稳脚跟,不被汹涌暗流冲的无家可归,并非因你是一介女流尔。”

却见李隆基默默批阅奏折,面含微笑,群臣散去,他的威仪竟也随之散去,若非黄袍加身,几如一位和蔼老人,看不出生杀予夺的痕迹,方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在天子身上找寻到了些许温暖,却又尤为不解,自己本无萧何之才,于治理国家而言不过平庸无为,他又为何要一意孤行,强留自己在身边,许高官厚禄,为他出谋划策。

“臣不敢,臣…尽己所能,为国事分忧尔。”

“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莫要遭那几人讽刺,便将自己退回纥大军的功绩忘了,实则对于安禄山一事,你说的没错,他们说的也对。”

李隆基年迈疲惫,捏着眉心,对方霖缓缓说道:

“契丹人日益强盛,实是大唐内外,除吐蕃与回纥之外,朕的第三块心腹大患,如此大患,自然不是凭安禄山一人,一朝一夕便能打下来的,况且涿郡一带发大水,冲散了千里沃田,哀鸿遍野,契丹人便是收到消息,才趁火打劫,安禄山此刻若是与之硬拼,粮草不济,民怨沸腾,极有可能引发辽东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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