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荆楚杜鹃血(2/2)
“侯君炎,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送你上路,你死了,江南的叛军不日便降,河北的叛乱才能平息。”
侯君炎大怒,只觉晦气:
“你想死,老夫可不想。”
“你若舍生取义,侯氏可延续百年,隐姓埋名,过上普通人的日子,所谓放不下仇恨,不过是借口,不过是想坐一坐天子的位置罢了,你与安禄山,并无两样。”
前方奔逃侯君炎沉默半晌,竟是放生大笑,开口说道:
“那你呢,既然知晓天子之位,有德者居之的意思,又何必执迷不悟,替李氏守这片江山,这样罢,李枺绫,我知晓你全族被杀,心里亦有怨恨,你我携手,收复这破碎山河,灭了李氏与燕军,老夫让你临朝称制,将来把帝位传给方霖。”
只是李枺绫冷笑一声,一记荧惑掌拍来,险些烧掉侯君炎龙袍,那炙热火焰隔着四五尺,尚且摄人心魄,不是侯君炎以朱雀功内力抵抗,龙椅都要断去一角。
“河北百姓之惨,历历在目,你与安禄山皆是无德之人,有什么能力平定天下,不过是挑起祸端的贼人罢了。”
“也不知是谁愚蠢…”侯君炎气恨不已,由是想到安禄山那小贼在洛阳兴风作浪,她不去刺杀,反倒是与自己不死不休,愈发气愤不平,转念一想,灵机一动,在李枺绫拍掌杀来之时,大喝一声:
“吸功。”
荧惑相力的掌力顿时化作水流,被侯君炎悉数卷入体内,此内力虽斑驳狂躁,凭借丹田之内如泉海般的内力,却也把持得住。再欲吸她内力时,李枺绫翻掌一震,黄蒙蒙的光芒覆盖半边身子,顿时岿然不动,吸功如同吸在嘉峪关厚重的城墙上一般,纹丝不动。
“果真厉害,昆仑仙宫的武功相辅相成,集杀伐御力轻功于一身,简直是夺天地造化,这般逆天而为的门派,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枺绫亦与他讽刺道:
“这般撺掇他人辛苦修炼多年的武功为己用的邪恶法门,不知是谁悟出来的,想必晚年遭雷劈,也是死无全尸。”
侯君炎眼神一凝,晃开一记掌力,挑眉道:
“哦?那这个呢?”
水波纹状的内力在侯君炎仅能动弹的一条手臂上凝聚,如一条水龙一般,围绕着黄袍翻滚,而后化作一支利箭,向着李枺绫电射而去,水波之快,一时间无处躲避,李枺绫只得聚五成镇星相力于右掌,用手去接,五成镇星相力,厚重比之山岳更甚,便是水滴万年亦不得凿开,而那水波纹般的内力射进镇星相力之中,却如麻沸汤一般,无孔不入,刹那之间将内力化开,水波注入手掌穴道经脉之中,不过半晌,整条手臂都变得酸软,内力尽数被他化去,足足停滞了十息,周身内力才将它填补回来。
“化功,你的邪门武功可真多,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此乃《乾元功》,可化万物为本源真气,消散于天地之间,起初老夫不敢相信,没想到连你的大成镇星相力也防不住。真是奇妙,可惜了,那一箭没有打入你的心脉之中。”
“你当真是为祸世间,既然老天与岁月不肯收了你,我便替上天送你一程。”李枺绫冷声说道,防范着那诡异的水波纹内力,再次欺身而来。
只是侯君炎皱眉沉思片刻,见到李枺绫被自己化功打穿的右掌显得些许苍白,自己屡次吸来的内力也有些怪异,片刻间想到了什么,便放声冷笑道:
“你的内力不稳,老夫没有嗅到辰星相力的痕迹,定是你先前历经大战,治伤的辰星相力早已枯竭,马不停蹄赶来,便想耗死老夫,怕是痴心妄想,多半自己先死。”
二人追追逃逃,杀了整整一夜,杀到天明破晓时分,南方出现一口无边无际的大湖,湖水从雾气中现出身形,一片白茫茫,几如渚清沙白鸟飞回之景,却是杀到了洞庭湖边,洞庭湖的沿岸潮涨潮落,杳无人烟,只有稀疏的水草与破败的荒田,沧桑却又萧索。
“你追老夫追到江南道了,还不肯罢休,真要鱼死网破么?”
侯君炎的龙椅重重倒在湖边,溅起一片水花,污泥溅在龙袍上,与血迹混合,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半点真命天子的模样。
而李枺绫肩头竟是殷红一片,白衣染血内卷,宛若那里有一个大洞一般,嘴角血迹尚未干涸,自她修炼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惨烈伤痕。
“若我用自己的性命,换得江南太平,换得河北早几年太平,有何不可呢?”
李枺绫气息不稳,辰星相力因救治百姓军官,挥霍一空,此时经脉内力压制不住大成岁星相力,从体内翻涌而出,额头时而浮现白蒙蒙的光芒,那光芒诡谲多变,令得侯君炎心悸,便是那岁星相力之诡异,竟有推算先机之能,助她躲过了自己数次化功的内力。
“听说你有占星之术,你算到了什么?”
侯君炎喘着粗气,面色因伤势而绯红一片,十分不甘,一问出口,却又自己否决:“不,老夫不信命,老夫向来与天斗,老夫不信这世间因果报应。”
“我也不信命,命运向来残酷。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将自己的悲苦转嫁给他人,尤其是无辜之人。”
“侯君炎,随我去吧,两个活得厌烦之人,本就不该留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