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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学士负着手,来到窗边,道,“不过虽然单个士子的文气不显,但整个贡院的文气还是彰显于半空,大神通者可以见之。”
“扬文运,驱妖邪,”
崔学政看了看远处,道,“乡试一场,可以说能给整个府城洗礼一次,府城文运连绵,人杰地灵,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说起人杰地灵,”
方学士踱了两步,眸子清亮,问道,“听说金台府最有名的年轻士子就是崔兄的弟子”
“呵呵,”
崔学政当然是举贤不避亲,直接道,“陈岩啊,还是很有天分的。”
方学士没有说话,神色莫名。
城外。
西华夫人居于无极星宫之中,铜柱玉阶,麋鹿奔走,星辰之力化为水光,缠缠绵绵。
“好一个文气昌盛。”
西华夫人美眸中古波不起,她用手捋了捋垂在身前的青丝,目光之中映照出金台府城的异象
只见金台府城上空,是细细密密的白光,纯粹无暇,上化为日月,下摇作山河,光明万丈,教化苍生。
重重叠叠的文气上下,演化出一幅幅的景象,圣人出世,麟吐玉书,造字化形,教化众生,从而知礼仪,懂荣辱,有法度。
其中的艰难,困苦,喜悦,收获,波澜壮阔,难以想象。
“朝廷气象不小,”
西华夫人笑了笑,纤纤玉手一伸,抓起地上一只星兽,大耳朵大肚子,短短的四肢,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动,很可爱,道,“朝廷发展,我们仙道也不是停滞不前,谁也不比谁差。”
“这次一定要讨个说法。”
西华夫人拎着星兽的小耳朵,浅浅一笑,目中却是寒芒跳动。
府城中,不知名的园林。
有塔上尖下方,高有十八层,下有四扇门,门上镌刻恶鬼花纹。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坐在血池中,汩汩的血水在他身下沸腾,如同沸水一般,开出最妖艳的血花。
“哼,”
人影看了眼密布在上空的法网,目光阴沉,纵然法塔上的法阵可以隔绝神灵之力的探寻,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别的动作,以防出现不测。
“等乡试一结束,无极星宫的疯婆子肯定会大闹一场。”
人影嘴角噙着冷笑,身后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他的身子缓缓沉入到血水中,喃喃道,“只要等祭台布置完整,教中大事一成,我等也不必再这么东躲西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猫腻
贡院中。
翠竹碧梧,青萍结绿。
风一吹,清凉入号舍,驱走热气。
陈岩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身姿如松,神情严肃,只闻笔尖沙沙之声连绵成一线,如同泉过霜石,非常动听。
“咦,”
巡考官听到这声音,很是惊讶,他耳朵动了动,止住步子,凝神看去,心中想,“笔势连绵,如拉一线,秀才之中还有人有这样的笔力不成”
作为曾经的二甲进士,巡考官自然是对书法非常有研究。
笔势连绵而不断,分明是书法到了书有筋骨血肉的境界。
何为书有筋骨血肉
筋出臂腕,臂腕须悬,悬则筋生;骨出于指,指尖不实,则骨格难成;血为水墨,水墨须调;肉是笔毫,毫须圆健。血能华色,肉则姿态出。
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就是巡考官也是最近几年读书养气,笔力渐深,才进入这一境界。
这一眼看下去,巡考官就迈不动步子了。
只见纸上文字,大小合度,圆润如意。
点如山摧陷,摘如雨骤;纤如丝毫,轻如云雾;去若鸣凤之游云汉,来若游女之入花林,灿灿分明,遥遥远映。
真的是,奇逸超迈,遒丽雄健。
在巡考官的眼中,纸上的文字宛若有了灵性一样,只是这样静静看着,都能让人文思畅快,精神愉悦。
好一会,巡考官才从字上收回目光,面上满是震惊之色。
实际上,眼前的少年人的书法并不圆满,有的用笔的地方略显粗疏,比不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师,但只要想一想对方的年龄,所有的瑕疵在这个面前都会烟消云散。
更为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体,纤丽之中有雄健,倏肥倏瘦,倏巧倏拙,或劲若钢铁,或绰若美女,或如飘风骤雨,落花飞雪,信手万变,逸态横生。
很显然,这是一种新的书法,前所未有。
“弱冠之年就有这样的造诣”
巡考官不知道见了多少天才,但他这一刻他还是震撼到难以言语,这样的书法天分,真的是只有天授啊。
定了定心神,巡考官走到号舍前,看了一眼上面张贴的考生信息。
“陈岩,”
巡考官看到这个名字,又是惊讶,又是恍然,道,“今年的院试案首,声名骤起的文坛新锐,崔学政的得意弟子,难怪。”
“光是这一手好字,中个举人就是绰绰有余。”
这个巡考官原本对陈岩的印象并不太好,他对蹿升势头强劲的士林新人本能的不喜欢,不过今天看到这前所未见的字体,已经路人转粉。
“大人,”
侍从见巡考官在号舍外待得时间太久,小声地提醒了他一句。
“走吧,”
巡考官笑了笑,离开陈岩所在的号舍,继续巡查起来。
号舍里。
案上的细脖大肚的花瓶中斜插嫩嫩的一截,上面开满一簇簇细密的小花,香气氤氲,浮光如水。
陈岩可不像其他考生那样绞尽脑汁似地冥思苦想,他只需要按照考题,在记忆之中搜索合适的文章,再进行修改润色即可。
正因为如此,陈岩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灌注到笔尖,一个个飞扬的文字在纸上由少到多,书法之道,隐隐有再进一步的征兆。
“嗯”
这个时候,陈岩猛地一抬头,他刚才听到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如若平时,自然是无事,但现在可是在乡试之中,有声音就会扰乱思路。
“不是错觉。”
陈岩定了定心神,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剑眉挑了挑,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有人故意捣乱啊。
“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神灵在作怪,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是如此之大,居然敢在乡试上做手脚。
“岳王公,”
陈岩袖着手,念头转动。
上一次,岳王公派遣自己座下的神官到自己的白水云宅中生事,结果被自己一一斩杀,然后将事情报给了崔学政。
在前往澜江水府之前,听韩敏讲过,崔学政联合文官,以此事作为矛头,狠狠地打了一次金台府神灵的脸,特别是让岳王公狼狈不堪。
以后岳王公就偃旗息鼓,盘踞不出,没有想到,原来他是憋着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要是陈岩真在乡试上马失前蹄,不说前段时间积蓄的名望会成为笑话,就是被崔学政放弃都不会奇怪。
一个考不中举人的秀才,能够有多少价值
狠辣,无情,而又肆意妄为,真真是釜底抽薪,直指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