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2)
「美人鱼为什么会变成泡沫死掉呢?」
娑由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很烦。
但她还是回答了:「因为她没有杀死王子。」
1994年,意大利Mafia家族仅剩的继承人A小姐的弟弟,坐在钢琴椅上拿着本安徒生童话书问她这个问题。
枯槁的秋日,意大利的风能吹散心中的寂寥。
娑由同他一起坐在窗边的钢琴前,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失去了姐姐的小鬼,在娑由临走前希望她能陪陪他。
起初娑由没答应,她说自己的时间很宝贵,几分钟就能杀一个人赚几百万,为何要因他浪费时间。
小鬼就将零花钱都拿出来给她,她看了下金额,失语了半晌,决定以里昂杀一个人五千美金的价钱陪他坐上一个钟。
期间,他也不多话,就坐在她旁边看童话书。
但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就絮絮叨叨起来了。
「为什么她不杀掉王子呢?」他问。
「因为她喜欢王子。」娑由说。
这般说的人转头看向窗外,日光打柔了她的脸,她的神情某一瞬恍惚得近乎空白:「她为王子付出了很多,舍弃自己的歌喉,忍受双脚钻心的痛苦,离开赖以生存的大海和家人,独自一人面临恐惧的死亡,她如此的喜欢王子」
「可是王子喜欢的是其他人呢!」
那个孩子天真到似乎在嘲笑她的声音敲击着秋日的音阶。
她没有理他,就听他又问:「美人鱼死掉的时候会不会很冷啊?毕竟都掉进大海里了」
大海是她的家,海水是她曾经赖以生存的依托,她怎么会冷呢?
娑由想这么说。
可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就成了那个秋日里的一句昵喃:「冷的」
娑由说:「她一定很冷」
阿嚏。
娑由在冬末的友克鑫中轻轻打了个喷嚏。
然后,她听到了耳边传来一阵机械的女声那是提醒乘客航班被临时取消的通知。
她坐在友克鑫机场的候机厅,在听到这个事关自己行程的通知时感到有点冷,恍惚抬头,才发现外边早已黑了天,还下了一场大雨。
当下,是接近午夜的时间,候机厅里的人并不多,雪白的灯光打下来,叫眼前呈现出一片如雪原般空旷的苍白。
娑由坐在一排空荡荡的坐椅上,看见不远处高高挂着的屏幕上有数字在不断变化,而上面显示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2000年。
由此,她无聊地发散思维,开始推测家里人的年龄。
可是,在她得出某个结论的那一刻,她好像漏了气似的,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同时,她觉得机场里四面八方而来包裹着她的冷气,冻得她指尖僵硬。
恰逢候机厅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她有一瞬的当机,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冻结,血液也在冷凝,以致于面上苍白一片。
可是,有人突然唤起了她的名字:呀~是娑由!
她转头一看,就见唤她的人正是分开不久的白兰。
候机厅里雪白的光迷蒙了他银色的发尾,一身白的少年眼睛稍亮,正拿着把滴水的透明伞向她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那个薄青发色的年轻男子,他们白天见过,这会娑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娑由不是跟着伊尔迷先生吗?现在怎么一个人在机场呢?白兰自然熟地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将手中的伞随意一搁,转而撑着下巴,弯着眼睛调侃她:跟丢哥哥了?还是哥哥把妹妹丢下了?
但娑由只是摇了摇头,下一秒,不禁望了望四周寻找伊尔迷的身影。
早些时候,她离开伊尔迷自己行动时他并没有追上来,到现在也不见他身影。
对此,她垂着眼睫,晃了晃脚下的木屐,然后以一种做错事的表情,慢吞吞道:是我不要他了
是她不要他们了
可是,白兰却是一愣:诶
发出这般声音的人像孩子般瞪圆了紫罗兰的眼,满是惊讶与好奇:为什么呢?
他笑着问:是伊尔迷先生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
没有。娑由说。
那娑由是讨厌伊尔迷先生吗?
白兰又问。
没有。娑由答。
那就奇怪了。
白发白衣的少年凑过来,娑由能感觉到他身上甜腻的香气,以及雨的水汽。
他说:明明你呆在伊尔迷先生身边的时候总是那么高兴,怎么就突然不要他了呢?
这次换娑由一愣。
她迷茫地转过头去,对上白兰的瞳孔。
眼帘中,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站在白兰的身后,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只有白兰,在这片空旷的冷白中,像一抹缓缓掠过的极光。
而她在他如漩涡中的瞳孔中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艰涩地吐出了自心底涌起的声音:因为见到了家人,因为,能见到奇犽因为能回家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她的表情近乎空白。
而白兰带笑的声音随之而来:所以为什么突然不要伊尔迷先生了呢?
因为她恍惚地翕合嘴角。
可是,某一刻,像是被什么惊穿似的,她猛然清醒过来,随即伸出手去,轻轻捏住了少年的嘴。
眼见对方因她而像只小鸭子似的扁着嘴,娑由不禁顿了一下,才道:你好烦哦,能不能别再叭叭?
对此,白兰弯了弯眼睛,温顺地点了点头,他还举起了双手,以示投降。
娑由便放开了他。
她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可是白兰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只是拿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嘴,还无辜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很听话,不会再叭叭了。
娑由一噎,索性也不理他了。
但大抵还是不甘寂寞,见娑由不理他,白兰反倒笑起来,自己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才回答了她:因为打算离开友克鑫了,娑由要一起吗?
她一愣,就听他以哼调子的口吻说:最近友克鑫市不太安全呢~你也知道,这里最近在选举市长,友克鑫这座城市是Mafia横行的地方,比较特殊,去年代表全世界Mafia的「十老头」都被人暗杀了,现在这里也需要重新整顿,而这个新市长呢,必然会成为Mafia掌管这座城市的新代表,最近很多Mafia家族的重要人物会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事。
娑由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也是?
不,不是哦~白兰笑道:在此之前我可是被扔岛上了诶,这个任务不可能落我身上啦,而且我家族里有人可急着来办这件事呢。
娑由便又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来捣乱?他以一种不确定又无辜的口吻说。
说完后他自己又不以为然地笑了:我父亲现在病危,家族里很多人不看好我,都拥护另一个人去了,他们可是处心积虑想干掉我这个继承人呢,这次友克鑫的市长选举刚好是个机会,那个人如果能将自己想要操纵的傀儡推上去,等于成功大半了。
这么说的少年交叉着腿,脚下的鞋尖以一定的节奏敲击着候机厅雪亮雪亮的地板。
顶上的灯光投下了一片一片晃白的圆光,也是这个时候,娑由才注意到白兰相比白天已经换了一身白西装。
轮廓稍显硬挺的布料将少年衬得隽雅又冷硬,少了几分柔软和无害,只有那袭银发看上去依旧又蓬又软。
他说: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们推选的傀儡也已经定好了,但是,有些人好像不想让那个可怜虫顺利成为市长呢~。
怎么说?娑由困惑地看向他。
白兰有些神秘地笑了:娑由想知道吗?
她很老实地回答了:也没那么想,只是现在觉得很无聊罢了。
这个回答似乎取乐了白兰,至少是戳到了少年的笑点,他朗朗笑了两声后,才以低吟的声音说:嗯,这是目前很少人知道的秘密哦,我只告诉娑由~因为市长选举的缘故,这几天市里时不时就会游|行呢,挺热闹的是不是?
这个娑由知道。
今天友克鑫市一整天都很热闹,她已经遇上过几次游|行了。
可是,这会白兰却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说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悄悄话:然而,地下有人得到消息了哦,有人趁此机会往街上的行人身上施了类似炸弹的念能力,现在人数已达几千人了,估计是想以此作为威胁干扰选举吧。
娑由听后却只是平静地嘟囔说:唔,这种做法好蠢哦,就算那个家伙下台了还不是有另一个上台。
是哦。白兰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托着脸颊的指尖点在了左眼角下,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只要这座城市还是Mafia掌管,哪一个市长都是一样的,但这种方法或许也还是能撼动一下的,毕竟这几天也有许多中招的人从友克鑫出去了,到时在世界各地说了事引起轰动,说不定某些看不过去的协会会介入呢~
以牺牲换来的渺小改变?
娑由眨了眨眼,道:那你们知道的不解决吗?现在解决这种状况的方法应该是干掉那个念能力者吧。
是哦。白兰以一种事不关已的笑容说: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他隐藏得极好,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在这座城市里,要想计划实施他必然不会那么快离开,而且从发现这一情况起这座城市就关闭了大部分的交通,不过现在为了不影响选举,除了少数人大家都不知道呢~
所以现在要么将他揪出来杀了,要么就把那个即将当选的可怜虫杀了。娑由如此判断。
白兰雀跃地道了句bgo表示赞同后,又道:但是市长那边在明天正式宣布结果前也有很多人在保护,如果不顾这么多条生命上台的话,外边难免评价不光彩,可是不上台的话自己没有了价值,在Mafia看来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不过我很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呢,毕竟我是来捣蛋的嘛,能让那个人功亏一篑怎么想都挺好笑的,就是为了安全,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
对此,娑由看着白兰,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假。
可不等她得出结论,白兰身后的男子她记得是叫桔梗,就接了一通电话。
她注意到对方接完电话后的表情有些奇怪,随后他与白兰耳语几句,白兰稍显一愣,然后才笑了:看样子已经开始了哦,据说中招的人身上会出现红色的印记,现在友克鑫市开始暴动了,娑由最好也去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哦~
闻言,娑由一愣。
她安静了会,才起身往洗手间走。
在这期间,候机厅的广播开始出现杂音,似乎有什么通知。
不多时,娑由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将方才解开的和服平静地穿好。
嗯,没有。
还好她没有那么倒霉。
她这般想时,顺带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哗啦啦地流下来,她抬起头时洗手间白亮的灯光差点晃花她的眼。
而镜中倒映出了一个少女,水珠打湿了她的鬓发,又沿着她的眉眼划过脸颊在下巴处坠落。
同时,镜中也映出了她身后站着的另一个人影。
娑由骤然一惊,下意识挥手击去,却在顷刻间被一把展开的纸扇格挡住。
定眼一看,那人同样一袭黑底的女性和服,顶着一头裁剪得乖巧又安静的黑色短发,偏向玫瑰紫的瞳孔漂亮得像顶级的宝石造物品。
第一眼看去,是位十分温和静谧的女孩子纤细,优雅,又精致,如洋娃娃一般漂亮无瑕。
她的五哥,柯特。
娑由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了,可她却在他的注视下平静又冷淡地走向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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