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祭以血淬剑(1/2)
第二天早晨,太阳尚未升起,李朝歌踏『露』珠,带一身杀气来。李朝歌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众人看到她,全不自觉低头,远远退到一边。
大理寺的人已在藏剑山庄忙活了一晚上,他看到李朝歌袖口上隐约的血迹,八尺高的汉子一个个安静下来。他停下手的动作,给李朝歌行礼:“指挥使。”
他行的官场的礼,嘴喊的也官场的称呼。先前他尊称她为公主,因为她皇帝的女儿,她的特权与尊荣与生俱来。但现在,大理寺诸人心甘情愿对她执上级礼。
她指挥使,当之无愧的镇妖司之首。
李朝歌一夜追凶,刚刚历过激烈打斗,此刻没什么心情废话。李朝歌扫了眼那具不成样子的尸体,语气倦淡,问:“其他人呢?”
“莫姑娘陪庄主夫人去休息了,顾寺丞在庄主书房整理证据。”
洪城源烧了刺史府的资料,但吴晋原寄给他的信件还留。昨天晚上果真在藏剑山庄的密室找到了徐兴宁的尸首,现在只需要找到洪城源和吴晋原来往的信件,这桩案子就能定案。
李朝歌淡淡点头,二话不说走向书房。李朝歌追了洪城源一夜,顾明恪也留在山庄,一宿没睡。
李朝歌进来,被周劭砸的『乱』七八糟的书房已整理干净,书架、桌案上整齐放好沓文件,已按间顺序整理好。李朝歌随便拿起一封,翻了翻,放下问:“这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除了洪城源和朝廷、武林的来往书信,甚至连藏剑山庄八年前的账本都翻出来了。一晚上整理这么多东西,这份工作量可实不小。
“嗯。”顾明恪放下一卷书,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再睁开眼,眸光清亮,姿容清冷,没有丝毫疲惫之『色』,“洪城源呢?”
“被我『逼』到绝境,不甘心沦为阶下囚,自尽了。白千鹤和周劭在后面,一会带他的尸体来。”李朝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手臂一撑,懒散地靠在一堆卷轴上,“终于结束了。”
顾明恪怕她摔倒,伸手扶住书卷,说:“累了找地方睡,不要在这趴,一会该书卷压坏了。”
这个人哦,她辛辛苦苦抓凶来,他却只关心他的文件。顾明恪怕资料被弄『乱』,李朝歌非要压,她合上眼睛,问:“其他人呢?”
“任放还被捆,昨夜庄主夫人受惊晕倒,华凌风和莫琳琅在陪她。”顾明恪淡淡答,手一直撑书卷堆。卷轴圆的,如果顾明恪松手,卷轴咕噜噜四散,李朝歌一定会摔到桌子上。然而李朝歌闭眼睛,并没有发现这一切,她舒舒服服靠,问:“潜渊剑呢?”
“下落不明。”
潜渊剑竟然还没有找到,李朝歌正打算说什么,到面传来脚步声。李朝歌耳力好,能到很远的动静,她立刻停止说话,慢慢坐起来。等她整理好衣服后,报信的人才走进书房,对顾明恪和李朝歌行礼:“公主,顾大人,夫人醒了,有话想和二位说。”
盛兰初作为唯一一个同历了老庄主和刺史两桩案子的人,确实该给他一个交代了。李朝歌起身,说:“前面带路吧。”
李朝歌和顾明恪往盛兰初的院子走去。盛兰初虽江湖儿女,但她居住的地方却悬挂琴棋书画,雅致极了。李朝歌进屋,莫琳琅看到她,立马起身:“公主。”
盛兰初挣扎要下床行礼,被李朝歌拦住:“夫人不必客气。夫人身体虚弱,在床上说就可。”
盛兰初再三请罪后,让丫鬟搬来座位,请李朝歌和顾明恪落座。李朝歌坐下,目光扫过内屋,发现屋内摆设错落有致,雅中带静,能看出主人花了很多心思。丫鬟跪坐围在床榻边,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低头看地,眼睛并不『乱』瞟,规矩很好。
华凌风守在盛兰初塌前,眼角发红,目光关切,看起来守了一宿。因为李朝歌和顾明恪来了,他将最近的位置让出来,挪到后方去,饶如此,他的目光也始终注视盛兰初。
李朝歌不动声『色』将视线收,她看向盛兰初,不疾不徐:“夫人,想必已知,的丈夫洪城源谋杀刺史,证据确凿,已伏诛。作为他的妻子,亦难脱嫌疑。如果夫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请将这一切和盘托出。潜渊剑,的父亲盛老庄主,以及湖那个叫小莲的侍女,到底怎么事?”
盛兰初长长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一步。我的父亲被那柄剑『迷』『惑』了心窍,变得不仁不义不慈,连我深爱多年的丈夫,也步了我父亲的后尘。”
李朝歌眉梢轻轻动了:“哪一柄剑?”
盛兰初闭眼,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潜渊剑。”
“二年前,我父亲还在世的候,爱剑成痴之名武林皆知,一伙游商来到庐州,给我父亲展示了一古剑,并开出天价。那群人狮子大开口,奈何我父亲实在爱剑,最后乎掏空整个家业,原价买下。我父亲自从得到这柄剑后,爱不释手,一心扑在这柄剑上,连界的事也不大理了。他翻遍古籍,耗两年,终于查出来这柄剑的来历。原来,这竟上古帝王夔王的陪葬品——潜渊剑。”
藏剑山庄世代铸剑,老庄主更个剑疯子,他说那潜渊剑,基本可以确定无误。李朝歌全部注意力都在潜渊剑上,问:“这柄剑有什么神通吗?”
到底什么神通,能让夔帝带入棺椁陪葬,又什么神通,能杀了刀枪不入的李朝歌?
盛兰初说:“说来诸位可能不信,但这柄剑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父亲爱剑如命,常抱一柄剑不眠不休,我本来没当事,但从他买了潜渊剑开始,藏剑山庄的运势竟一天天变好。父亲买剑本来掏空了老本,但那两年,藏剑山庄的订单突然增长成往年的三倍之多,弟子熔铁铸剑也非常顺利,频频出精品。父亲欣喜非常,他查阅古籍,得知夔国在铸造潜渊剑,融入了奇珍异宝、巫术神通,夔国倾国之力铸这柄剑,就为了增强国运,一统天下。后来夔帝统一列国,这柄剑也随他长眠地下,不知为何流传到我父亲手中。我普通人自然没有夔王的运势,不能战无不胜统一四海,但招揽些许财运还无碍的。我本来以为这上天开恩,庇佑我盛家,万万没想到,这柄剑集天下之大运,也集天下之大凶。潜渊剑给它的历代主人带来了财富,权力,名望,也带了不幸。”
屋不知不觉安静了,所有人都屏息这个故事。李朝歌不觉握紧手指,问:“为什么?”
顾明恪垂下眼睛,在心中说出了和盛兰初一样的答案。
“因为这柄剑,用活人祭祀。”
李朝歌完愣了一下,反问:“什么意思?”
盛兰初深呼一口气,面『露』不忍之『色』,说:“铸剑一直有说法,真正好的剑能和主人心意通,而想要让剑有灵『性』,一办法主人剑带在身边,积年累月温养,另一,就铸锻加入鲜血,人为增强剑和人的亲近度。潜渊剑便后一,而且要更凶险一点,它用七七活祭法熔铸出来的。”
李朝歌越越绕,问:“什么叫七七活祭法?”
李朝歌无疑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盛兰初解释:“七七活祭法,即让剑在熔炉中煅烧七七四九天,每在剑中加入鲜血,随渐深,血量也逐渐增加,直到最后一天,一整个活人投入剑炉中,以血淬剑,方得世间至尊。潜渊剑用活人祭祀过的,所以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因此,它才能镇压王脉,为主人带来财富和权力。”
李朝歌完都愣住了,只一柄剑而已,竟然还赔一条人命进去?李朝歌问:“祭祀用的血,好个人的,还一个人的?”
“同一人的。”盛兰初,“因为血祭的目的增强剑和主人的共鸣,如果用了很多人的血,剑气息驳杂,反而落了下乘。所以最好用同一人的血。”
李朝歌实在忍无可忍,骂:“荒谬!打天下靠的谋略和勇气,岂能寄希望于一柄死物,还为之残害一条人命?祭祀那个人要放四九天血,最后一天还要跳到火焰中为他熔剑,死都死不痛快,真倒了血霉。”
李朝歌直接大骂,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赞同,其余人垂下头,唯有叹息。
盛兰初叹:“啊,我也觉得此法太过残忍。没想到我父亲跟魔了一样,疯狂『迷』恋潜渊剑。他铸剑师,看到好的剑就忍不住想上手一试,他不知从哪本古籍上找出七七活祭法,竟然意图效仿。我那忙于练功,再说父亲常个月不见人影,所以我并没有当事。谁知……”
盛兰初说到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侍女连忙扶住盛兰初,华凌风也担忧地唤:“师娘!”
盛兰初摇头,忍住更咽,继续说:“谁知某一天大雨,我突然到一爆炸声。我连忙追过去看,发现父亲在密室,剑炉炸了,而父亲背上『插』潜渊剑,身上全鲜血。我被吓坏了,慌忙顺血迹去追,发现一个女子落到湖,我去已淹死了。我这候才知,父亲竟然买了一个叫小莲的婢女,当作剑奴,用来活祭铸剑。后来小莲找到机会,捅了父亲一剑,自己悄悄跑走,却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失足坠湖。”
盛兰初说,从床榻上挣扎爬起来,深深给李朝歌和顾明恪磕头:“我去的太迟了,这一切错误已铸成,我知我父亲犯了大错,但他也付出了生命代价,我为了藏剑山庄的声誉瞒下这一切,说小莲失足落水,给他家送了很多钱,让她的父母能安享晚年,也让我父亲体体面面地以铸剑奇才的身份离世。我父女俱罪大恶极,公主和顾大人若追究,惩罚我就好,请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勿要揭『露』我父亲的罪行,留他一个英名。”
盛兰初不顾形容狼狈,不住给李朝歌和顾明恪磕头。华凌风又震撼又惊讶,他呆愣当场,已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这一天内,他的世界接连崩塌。他得知他视为偶像的师父其实沽名钓誉之徒,师父偏心二师弟,并非因为二师弟年幼,而因为二师弟师父的私生子!他又得知,师父突然指点他武功,并非关心他,而想让他替二师弟死。
现在,华凌风再一次崩溃地到,他的师公,被全庄人敬奉为铸剑奇才的师公,竟然用活人祭剑。
盛兰初声泪俱下,再无往温柔端庄之态。华凌风的眼泪倏地落下来,他用力擦干眼睛,走到李朝歌和顾明恪身前,端端正正跪下。盛兰初见到,呵斥:“凌风,做什么?”
华凌风五体投地,砰的一声叩到地上,:“俗话说一为师终身为父,俗话也说父债子偿,我师公和师父错做了事,理当由我承担。顾大人和公主若要追责,冲我来就好,勿要为难师母。她只做了一个女儿和妻子应做之事罢了。”
莫琳琅瞧见这一幕,面『露』不忍之『色』,过脸不忍再看。李朝歌和顾明恪对视一眼,顾明恪问:“若如所言,去,老庄主和小莲都死了,那如何知小莲剑奴?”
盛兰初『露』出些难以启齿之『色』,说:“因为父亲剑炉的隔壁密室,放许多盛血的器皿,还有女子生活的痕迹。血迹从铸剑室滴滴答答往流,一路流到湖边,而小莲已失足淹死在湖中。其实之前山庄中就有风言风语,父亲新买来一名婢女,唤作小莲,独来独往,待遇优渥,并且不和其他侍女住在一起。下人都说我父亲金屋藏娇,我不愿这些污言秽语,下令不许他再说。后来小莲消失了一段间,我没有多想,谁能知……竟发生了这事情。”
李朝歌慢悠悠开口:“照这样说,老庄主从民间买来了小莲,并将她悄悄养在密室中,等机合适后,就放她的血铸剑。没想到铸剑未成,反被小莲反杀。小莲仓皇逃走,却也因失血过多,意落水而死。这样吗?”
盛兰初脸上挂泪,点头:“公主说的没错。”
“情理上说得通,但我还觉得有疑点。”李朝歌问,“既然小莲被关在密室放血,身体应该非常虚弱才对,她如何杀得了老庄主?”
盛兰初脸『色』沉下来,她将左右侍女遣散,压低声音说:“公主,这些话由我说大逆不,但我还得提醒公主,那柄潜渊剑不祥,那柄凶剑。或许因为它被血祭炼出来的,所以此剑嗜血,一旦接触到活血,不吸干决不罢休。小莲用潜渊剑刺入我父亲体内,我父亲……便被这柄剑吸干精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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