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节日预热(1/2)
在曾经的魔法国度,对死者进行祭奠的流程非常复杂。
国度葬礼的源头是皇室,据说最开始是因为女王对于某只眷族妖精的离去感到不舍,所以为其办了一场七天七夜的葬礼。其中致辞,献花不过是开胃菜,安魂诗班,哀乐班的表演也只是添头,其后更是有亲手刻碑,共编花环,播放影像,引动星象……等等不胜枚举的夸张流程。而据说葬礼办到七天以后女王还是哭个不停,甚至还想再延长七天,导致诸多王庭贵族,乃至宝石权杖纷纷劝谏,这才算是得以消停。
这些祭奠的流程在那之后被尽数记录下来,成为了整个魔法国度国民的参考对象。依据死者的地位,家境,以及亲属对其的眷恋程度,来决定一场葬礼或者祭奠要繁复到什么程度。其中夸张者甚至会完整复刻女王的七天七夜礼,以此来表达自身的哀痛。
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国度的人口稳步增加的同时,生活节奏也在逐渐提升。古老的礼仪无法适应现代人的生活,自然也不得不作出改善。于是,经过了数轮简化与删改,如今广泛流传,也被民治院认可的祭奠流程,已经只剩下了三步。
第一步,是扫墓,不管坟墓是否荒废,祭奠者都应该在祭奠之前先对坟墓周边进行清扫,用清风与湿润术式扫除墓边的灰尘。这一步在纪念陵园会由妖精代劳,每一座墓碑都会得到园区妖精们的悉心照顾,所以可以直接跳过。
第二步,是致信,祭奠者可以在准备好的信纸上写下对亡者想说的言语,再亲自封入信封,印上花环状的火漆。之后将其压在携带而来的供品下方,摆放在墓前的匣子里。这些物件,无论是信件还是供品,都会被匣子中镌刻的风蚀术式影响,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逐渐被分解成最原初的魔力粒子,回归这个世界的本源。
第三步,最后一步,便是吟唱安魂诗,以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这一步,必须要由可以使用魔力的人来进行,其中又以魔法少女的安魂诗效果最好,妖精次之,魔术使最末。
而这,便是翠雀此时正在做的事。
将随身携带的气云糕分出一块,放进面前的匣子里,翠雀一边低声吟诵着安魂诗,一边用余光看向身旁的墨荷。
说实话,相比起她记忆当中的妮娜.克瑞吉欧斯,眼前的墨荷其实有着相当巨大的变化。
并不是说对方的外表有多大的变化,事实上,除了衣服和气质以外,面前的魔法少女和翠雀记忆当中的墨荷并无太大区别:
单薄瘦削,看上去一折就断的身材,以及全身上下唯一一处比较有肉,让人想捏一捏的脸颊。因为欠缺打理而略显毛糙的黑发被扎成了一个单马尾,漆黑的刘海下是一对眼角微微下垂,略显弱气的琥珀色圆眼,还有粉中泛白,完全不经粉饰,以至于给人一种薄幸感的薄唇。
一切的一切都和翠雀记忆当中的墨荷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的墨荷留着长发,作为魔法少女的衣装也是一身颇有魔女风格的黑色洋裙,而如今的墨荷没有再留很长的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成了一套漆黑中带着红色点缀的学生装。
但,问题是,翠雀记忆当中的墨荷,是那个才十四岁,仅仅只是一名女孩的墨荷。正常情况下,国度的魔法少女都会在其成年,也就是十八岁前后(对物质界的魔法少女来说就是在任期满十年的时候)对魔力身进行一次调整,使其更接近自己十七、十八岁的样貌,外表上会更接近“少女”,而非“女孩”。
这样做,不仅仅符合大多数魔法少女本人的审美需求——她们会希望自己能够永葆青春,但同时也不希望一直看上去像个小孩,同时,也是为了能够一定程度上保证变身前后的体格接近,使魔法少女们在日常生活中的体格和战斗时时保持一致。这样变身后就不需要再作额外的适应,更有利于战斗。
翠雀自己会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完全是一个意外,并不能用魔法少女的常理计议。那么墨荷呢?她为什么也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她没有进行成长后的调整吗?
要知道,除了极少数童心未泯,宁愿继续以小孩子的样貌作战的魔法少女以外,大多数的魔法少女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调整,毕竟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那么墨荷是为什么呢?她也只是因为个人喜好吗?
而墨荷此番现身带给翠雀的疑惑还远远不止这些,除了单纯的外表以外,其气质上的变化更是令人侧目。
曾经的墨荷,虽说是一个有些内向,甚至可能会被人说阴沉的女孩子,但是其精神面貌依然还算平常,并不会让人觉得异常;而如今的墨荷,比起阴沉,整个人的气质已经进化到了“颓丧”的程度,浓浓的黑眼圈也给人一种十分忧郁的印象。再搭配上几乎没啥变化的面部表情,已经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怪人”。
虽然加上这些负面要素,墨荷的外表也依然能称得上是“可爱”,甚至这种脆弱和阴郁的气质在她身上还显得有些令人怜爱,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她的状态绝对谈不上“好”字。
而或许是因为翠雀太长时间没有动作,又或者单纯是因为墨荷的感知敏锐,总而言之,在翠雀一边悄悄观察对方,一边思考的时候,墨荷已经结束了安魂诗的咏唱,看向了翠雀。
“队长。”
一直等到翠雀也结束咏唱,她才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开口道:“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所以在这一刻,翠雀才看清了对方一直藏在袖子当中的右手。
或者说,右爪。
在花园防卫战当中,墨荷曾经被敌人伤到过本相,还斩下了右手。这种伤及灵魂的伤势并不像寻常的魔力身受损一样可以自然治愈,所以墨荷几乎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那一只手。
至少,在翠雀的记忆当中应该是这样的。
而眼下,从墨荷的右手袖子中伸出的,是一只长满了黑色绒毛,像是某种动物,或者说,更像是猫一样的爪子。
无论是短小的趾节,微微露出的爪尖,还是掌部的肉垫和肉球,那毫无疑问都像是猫爪的形状。
“啊,没……嗯,没错。”
没想过对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揭穿自己的行动,又或者是被对方的手吸引了注意力,所以翠雀在短暂犹豫后选择了直接承认,继而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是义肢。”
墨荷眨了眨眼,然后把那只猫爪一样的右手贴在脸旁,微微抓握了两下:“只不过因为用了一些妖精的技术,所以看起来像是妖精的爪子。”
是妖精吗?
说实话,翠雀总觉得这和妖精的爪子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区别在哪里。
“好奇的话,队长可以摸一摸的。”
见翠雀不说话,墨荷便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对我来说,它和一般的右手没什么区别,很好用。”
“谢谢,不用了。”翠雀眼角跳了两下,没有真的伸手去摸,而是选择了拒绝。
“是么……”
墨荷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但本就下撇的眼角却让她的脸看上去有好像有失望的神色:“我还以为你喜欢。”
“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我没什么冒犯的想法。”
翠雀轻咳两声,挪开视线:“老实说,比起以前,我感觉你变了很多。”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的确和以前不一样。”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墨荷便也没有再盯着翠雀,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墓碑上:“反而是队长,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呢,没什么变化。”
“……不,我也变了。”
翠雀则是看着匣子里的气云糕,虽然十分缓慢,但已然有散碎的魔力粒子开始从其表面逸散,好似被风扬起的沙:“已经过去很久了,墨荷。”
“我知道的。”
墨荷点点头,然而视线却依旧看着墓碑:“队长当时离开前对我说,想要去寻找只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这个结果,你找到了吗?”
翠雀没有立刻回答对方。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否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毫无疑问,和对方口中“自己说的”是类似的东西。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让几年前的翠雀去回答,大概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是”的答案,毕竟那个时候的林昀已经完全抛下了过去,甚至再也不打算成为魔法少女。只是如今,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给不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找到了。”
半晌后,她只能这样说道:“我的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这句话,大概只能算是真正答案的一半,然而翠雀并没有继续解释,也没有把另一半答案说出来的意思。
她能感觉到墨荷的精神状态,大体是不怎么好的,与其把自己的情况说得太具体,输出不好的情绪去影响对方,还不如回答的笼统一些。何况眼下的自己和墨荷只是互相偶遇的旧人,对方没有立场,也没有责任去倾听自己的经历。
虽然墨荷依然在称呼自己“队长”,还不知为什么能够识破祖母绿帮自己做的伪装,一眼就从“龙胆”的妆容下认出自己的身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队长”的身份自居,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上位者,毫无界限感地去向倾倒太多的想法。
现在已经是花园防卫战的二十年后了,不管自己还是墨荷,都已经不是那个能被称作青少年的岁数,一声“队长”,大抵也不过是一种社交上消洱距离的礼节。就像自己和物质界那些十年未见的老同学相会时,也还是会用“班长”,“学委”等旧时称谓,无非是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之下已经忘却了彼此之间具体的相处模式,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称呼能让大家快点找回那几分情分罢了。
诚然,当年的自己和墨荷算得上是交情不浅,两个人并不仅仅只是军队中的上下级,甚至算得上关系密切。然而,自己在那之后离开了国度足足二十年,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情分已然失真,让翠雀既不能完全以陌生人的态度去对待对方,又难以厚着脸皮拉拢关系,立刻就把对方当作密友去对待。
所以,点到即止就好。
两个人不再说话,墨荷也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两个人就这样在眼前这处墓碑前又停留了一会,才带着供品前往下一处。
翠雀打算专程祭奠的对象并不算是很多,无非是那些在战事中牺牲的队友们,而墨荷的想法似乎也和她一致,所以两人便顺路同行。而在祭奠的过程当中,翠雀发现墨荷的行动颇为娴熟,无论是写信还是咏唱安魂诗都很熟练。显然,这些年她没少做过这些。
结合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来说,这其实也不让人意外。
整个祭奠的过程持续了超过一个小时,当翠雀把自己带来的气云糕全部供上,准备离开陵园的时候,时间已然是下午,甚至快要接近傍晚了。
和墨荷一起走出了陵园的大门,翠雀开始思考回归旅馆的通行方法。此处距离彩云湿地算不上近,就算随便找一处起飞点离开无魔力区,也得飞很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是再叫网约车?乘坐城内飞舟?还是干脆走传送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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