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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僵了半晌,深吸了口气,垂眸淡笑道:“好啊,人找到了,你心里也该踏实了。”她倏然抽出了手臂,朝后退了一步,江珝靠近,她却绕到雪人后面,拍了拍,笑道:“你得再堆一个,不然江沛读书回来,肯定嚷着要的。”
“好,我堆一个。”他平静应。
“那我先回去歇会儿,外面待得有点久,冷,也累了。”她笑道。
江珝点头,看着转身便回的她,问道:“你信我吗”
归晚回首,笑眼弯眯,两颗小梨涡都盛着蜜似的,甜得让人着迷。这笑容他特别熟悉,成婚之初,她每天都是这样对他笑的,小心翼翼,只为了讨好。
“瞧你这话问的,信啊,我当然信你了。”她娇声软语道,说着,带着下人回去了。
江珝望着正房,静默地在庭院中站了良久。官正试探着问道:“二公子,咱这雪人还堆不堆啊”
“你堆吧。”江珝应声,转身就走。
“那您呢您去哪啊”官正追上去问道。
江珝看了他一眼。“我去见个人,许会很晚回来。告诉少夫人,晚饭若是没回,便不必等我了。”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整个汴京城宛若上了银装,骁尧一袭白衣站在积雪压枝的树后,极少有人注意到他。他已经在云麾将军的衙署等了整整一个头晌了,眼看正午的日头已经偏西,他依旧没瞧见江珝的身影。
两日了,他连续两日都没来骁尧不甘心,他一定要见到他,他要把姐姐从他手里夺回来。可能现在骁尧还没想到办法,但他已经等不了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姐姐等不了了。
骁尧不明白,他娶姐姐是为了利用,对她没有半丝情感,那他为何要让她有孕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两个婆子聊天,提到了云麾将军夫人有孕,他还被蒙在鼓里
薛青旂不肯告诉他,谁都不肯与他说,可那是他亲姐姐啊。在他脑中作为人质的姐姐本来就过着非人的生活,他竟然还让她怀孕了难道果真如薛青旂所言,他是为了报复吗报复父亲没能守住杭州,报复父亲生而秦龄亡若是如此,他更加不能再忍耐了,所以他骗了叮铃,逃了出来。
骁尧本想和薛青旂商议,可他总觉得这位“姐夫”太过畏惧,且他既想要姐姐,又想要保住自己。他能理解薛青旂的苦心,但是在骁尧心里,姐姐比自己更重要,如果江珝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报复,那么作为余家唯一的男人,他宁愿这个人是自己,他想要把姐姐换出来。如此,救了姐姐,也算成全了她和薛青旂
少年逃得匆忙,身上只有这身素衣,他早就被冻透了,冷得衣服贴在身上都是冰的。他不敢动,生怕眨一下眼都会错过江珝。
他搓了搓手,冻僵的指甲泛着青紫。他又哈了哈气,然就在这时,只觉得背后一阵压迫袭来,他刚想回身,一只大掌拍在了他的肩头,他彻底僵了
第50章海棠
江珝和禹佐到了陶然楼,辅国将军家的这位小姐已经在此等候了。二人相见,江珝平静无波,冷清清的,可那位小姐便这么淡定了。
目光对上的那刻,她登时愣住了,望着他的眼睛错都不错,失神了良久。直到禹佐提醒才恍然反应过来,福身揖礼,但目光仍是时不时地撩着他。
二人落座,彼此都未言语,江珝脊背挺拔地靠在椅背上,凝神打量她。这姑娘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肤白唇红,面容姣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凤眸弯眯,偷偷瞄向他时,眼角会微微上扬,透着股淡淡的妩媚。
如是看,这姑娘却属绝色,不过这些江珝都不在意了,毕竟她根本记不得她的面容,于是视线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扫动,循视着她的身量
他倒是淡定,这姑娘住不住了,几欲开口,可看看面前这清冷如谪仙的人,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来之前都想得好好的,她定要问问他为何才找自己,为何要把她送到江宁,那夜他到底是怀着何等心思与自己发生的她还要痛诉他给自己带来的困扰,甚至是灾难,他要指责他的不负责任。还有,既然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他究竟打算如何弥补
便是在他入门之前,这话还愤愤地在头脑中一遍遍地过着,然当真见到他了,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天下竟有这般完美之人,俊朗清逸,气质矜贵得让她错不开目,那种骨子里透出的魅力让她为之心晃。前一刻还当做“灾难”的经历,她竟有了丝“庆幸”的意味
“你姓甚名何”他总于开口了,语气淡淡的,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那姑娘愣了一刹,随即含笑道:“小女姓胡名瑢之。”
“胡瑢之”他喃喃,唇齿轻碰,字字清晰,那姑娘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这么动听。“你家在何处”他又问。
“桐庐。”她应道
“那为何会出现在杭州城内”
“我外祖家在杭州城内,我随母探亲,半路”
“战乱之际,你去探亲”江珝截了她话。
胡瑢之愣了下,解释道:“当时叛军还没攻入杭州城,母亲带着我也是想躲躲,怕桐庐不保。”
“嗯。”他颌首应了声,抬手去碰茶盏,却未饮,唯是用指尖在茶盏的边缘处摩挲。
他手指真好看,修长白皙,比那瓷器还要精致,全然瞧不出是握剑的手。可偏偏地,他就是个叱咤沙场的将军,还是朝廷炙手可热的重臣,她太知道他的分量了。只要有她在,她的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她不能错过机会。
“将军,我们”
江珝手指轻抬,打断了她。他好像对她的话甚至对她的想法全然不在意,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给,傲慢至极。要知道可是他对不起的自己,要弥补自己的也是他
“你是如何逃出杭州城的”
胡瑢之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城门被打开后。”
“那你弟弟呢”
“弟弟”胡瑢之反问,随即反应过来。“我和他走散了,就在被将军解救的时候,我们被叛军冲散,到如今我也没有一丝他的消息。表舅母还派人去找了,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说着,她颜面而泣,“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啊”
“许他还在,而且就在京城。”他淡淡道。
“真,真的吗”胡瑢之顾不得抹泪,惊讶道。这一瞬,她真的除了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丝期待都未曾出现。许她自己也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