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节(2/2)
又是百来天后,外间有一股熟悉气机到来,他神色一动,意念稍转,就落在了某处界天之内,见这里是一处满铺青草的大平原,旦易正站在一株榕树下等候自己,便打个稽首,道:“道友有礼了。”
旦易也是还了一礼,同样口称有礼。
张衍笑言道:“道友此去,可有所获?”
旦易言道:“在下见了乙道友,并与他详商了一番,乙道友认为道友考虑的不无道理,可同样也与在下一般存有顾虑,推迟动手,固然出其不意,可要是有什么意外,怕是怎么也来不及应对了,反而早些动手,便是一次失败,他左右也逃遁不入布须天内,还能继续设局追剿。”
张衍洒然道:“既然两位都如此认为,那便这般定下吧。”
要灭杀那妖物,一人绝然不可,既然两人都是这个意见,那他也不会反对,因为这两个选择利弊皆有,也说不上哪个更好,哪个更坏。
旦易问道:“不知道友这里可稳妥了?”
张衍笑言道:“已是无碍,道友若有意,那随时可以动身。”
原来他预计要两三年时间才能稍稍收束元气,但事实上只用了三百余日,他便已是初步运转纯熟,剩下不过是继续巩固成果,不过这时候还不能完全抛却那藏空玉膜,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再需要此物了,那么就距离降伏自身元气不远了。
旦易道:“既然如此,道友不妨与我同去拜访那几位,不管此行成败如何,等如何回来,便就动手。”
张衍颌首道:“如此也可。”
旦易这时似想起什么,提醒道:“那身处之地乃是那几位合力炼就,为了避免被妖魔寻到,平时不外交通,过去稍有些麻烦,要是不巧,一来一去恐又要几载时日,道友若有什么事,不妨先关照好了。”
张衍稍作考虑,道:“道友请候我片刻。”
他凝意观望,天青殿中便有渐渐凝聚出一枚玉符,随后变为一道冲天灵光,到了虚天之上,便化融到整个界空之中。
之前虽并未暴露山海界所在,但是总得以防万一,有法符连通祖师所传禁阵,哪怕真阳同辈来此,也可稍作抵挡,拖延到他折返回来。
做完此事后,他便言道:“贫道这处已然无事,这便可随道友前往。”
旦易道:“道友请随我来。”
转身往外一迈步,就已是踏出这方天地,张衍亦是迈步而来。
眨眼之间,两人就穿渡过万千界天,并在一处空空之地停顿下来,在这里气机无法察探感应,好似一切都是空无。
旦易道:“这是几位道友所立缺绝天,此间不存一物,不管来者是友是敌,要去往其等所在之地,则必要由此而过,而不在这里驻时长久,那是绝然寻不到出路的。”
张衍一思,认为这般做倒也是应该,若是有外敌到来,这些同辈也可以及时作出反应,不至于应对失措,下来只能耐心等待了。
旦易这时又道:“我与乙道友见过之后,又去了那头妖物处转有一圈,其似又盯上了一处人修主宰的界天,要是早些动手,或就能阻止此事。”
张衍微微点头,旦易之所以坚持早些动手,恐怕也有这等理由在内。下来既然要与这妖物动手,那他总要设法弄清楚来历底细,便就问道:“不知这妖物原身为何?”
旦易回道:“此妖本是一头飞翼赤鼠,曾是一位前辈大能的脚力,若是这般下去,不过看守洞窟,护持弟子,没想到其求道之心甚坚,每逢这位前辈与人论道,便就用心聆听,偏偏悟性也是不差,总是有所收获,那前辈见此,便索性将它收在了门下,也是其造化,后来不知如何得了一枚周还元玉,这才攀至上境。”
张衍有些意外,道:“这么说来,那元玉非是那位前辈所授了?我闻道友曾言,周还元玉极其稀少,便有生出,也多是落在大能之手,这妖物是如何得到的?”
旦易道:“这也正是在下疑惑之事,或许这里面与先天妖魔有些关系。”
张衍心中较为赞同,这里面已不是运数之事,试问被诸多大能盯上的物事,又怎可能被一个寻常妖物轻易得了去?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中帮衬,若是此僚早就与先天妖魔有所勾连,那么事情也说得通了。
想到那些妖魔,他沉吟一下,道:“不知道友可是知晓有谁人擅长推算物事因由下落的?”
旦易奇道:“道友是要找寻什么东西么?”
张衍坦然道:“前日时日贫道得了一块白石,而祭炼此物所用的丹炉却能扰我感应,似是一件至宝,要能得手,或能助我,故看有无办法探询一二。”
旦易听到可能牵涉到至宝,不觉多了几分重视,毕竟先天妖魔难以对付,只要是能帮助己方的,那一分都不可忽略,他深思片刻,道:“据在下所知,倒无有专擅此道之人,不过有一一位道友或可一试。”
而就在两人谈话之际,却有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道:“这位道友所言那丹炉,可是夔足象盖,三耳八口么?”
第二十八章阴阳动静见妙悟
这处界天的确有些玄异,若是那几位同辈无所动作,凭着这里布置的障碍,张衍二人原是发现不了他们行迹的,但此刻其一出声,那双方便就有了接触,可以互为感应,于是立刻就顺着脉络追寻到源头之上。
在循气而去时,却发现那里面有许多玄妙变化,好似层层关隘,但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一瞬间,就窥破外象,直指本来,不但找到了那发声之人,还感应到另外四股渺不可测的气机。
张衍清楚,此辈倒也不是刻意制造难关,否则其就不会主动现身了,而是心中有所拒,又照应到现实中,自然而然就生出了变化。
他转首望去,见一个身着复襦,坦胸露臂的道人走了出来,其人脸颊丰满,额头圆鼓,顶上扣着一枚搭肩幅巾,体躯甚为宽胖,手中持着一柄半人高的羽扇,笑呵呵而来,迈步之时一摇一摆,自有一股不羁豪放之态。
然而这一切只是外象罢了,不过其自身一个拓照,或许是此人往日一个过影,也可能是其心念印象,乃至喜好性情的表露。
在他感应之中,这道人气机绵绵泊泊,偏又浩瀚无尽,好似能包容大千,这无疑已是达至降伏自身之境了。
此可当得一语:明神洞万物,心纯晓天机!
在那气机感应之下,此时他不觉有所触动,却又是有所领悟。
真阳修士因是前方无人指引,又无具体功法可以参鉴,只是一味闭门清修,进展其实不大,还需同道之间相互切磋交流。
张衍方成真阳未久,如焕新生,诸多窍门外法皆是不曾见过,对他来说,可谓处处皆是功行增进之机。这里一有所得,元气大海之上的正身立刻便是获益,进而再反照到化身之上,隐隐然又有了些许变化。心下不禁暗暗点头,看来借鉴同辈,印证自身这条路是对的。
然而他却不知,那道人在见到他时,心下也同样颇是吃惊,因他元气渊深无尽,莫可测度,根本见不到底,试着感应去时,居然有沉陷入内的错觉,似能轻易能将其自身所有元气容纳进去。
真阳修士之间在驾驭元气上虽有高低之分,可真要争斗起来,除非修炼到了最后一个层次,否则元气深厚之人显然更占胜势,张衍无疑就是如此,面对这般人物,此人心下也不由郑重了几分。
旦易言道:“张道友,这位乃是摩苍老祖。”
摩苍把手一摆,连连摇晃脑袋,道:“什么老祖,那只是下面不晓事的弟子给得名头,在两位面前,岂敢做如此之称?没得让同道笑话。”